水泱把頭往水汜的肩膀上藏了藏,搖了點頭,聲音裡儘是委曲:“不好喝。”
霍妍麵色微紅,從桌上針線筐裡撿了個荷包丟給霍書安:“曉得你機警。明日不消去國子學,怕是更不得閒,早點兒歇著。”
“入夜了,哥哥陪我。”水泱不動,仍捧著碗看水汜。
水郅歎了口氣,他也憋屈得慌,也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但是,這兵戈還是能不動就不動,人少死一個是一個,且,現下已近入秋時節,圭瀛小國常於此時犯邊,雖說霍思所帶兵馬經曆老道,鎮在西邊,他是放心的,但糧草耗損老是很多,西南康王又夙來不循分,此時實在不是動兵機會,且緩緩圖之罷。
張寧辨不出水郅的心機,隻據實以告:“回皇上的話,英郡王帶了三隻匣子和一屜點心回宮。匣子裡裝的是做安神用的草藥枕頭並兩瓶香露,賈將軍二公子往北靜王府、南安王府、東平王府、西寧王府、荊南王家、程家、俞府送了,另有糕點、生果、竹筍一應菜蔬玩器。”
而那絳彩國確切乖覺,開了城門請人入內詳談,於鄭二將藉口未有聖旨,仍然圍城不入,絳彩國的使者隻派出兩回,便冇了動靜,竟是規複了昔日的餬口,還遣商賈來營商討米糧事,倒是阿利國那邊有些摸索,幸而有靖王壓陣,尚未動兵。想到北境送來奏報,掌兵幾將竟是各有私信,水郅滿心冷意,那幾個道說萬千,皆指北靜王水臻陣前怯敵耽擱戰機,實則是憤恨駐邊經年未得軍功,卻忘了,這保得天下承平百姓安寧就是最大的功績。
何良算是跟著水泱見過大世麵的,瞅見牽動手返來的水汜和水泱,腦筋還是有點兒懵,被張辛悄悄推了一下,方纔回過神,忙叫侍從奉巾捧水上前服侍。
水汜定定看了水泱兩眼,聲音極低的嘟囔一句:“都十三歲的人了,你撒甚麼嬌啊。”口裡道著嫌棄,手卻遞了疇昔,水泱毫不遊移的伸手搭上,不忘對人笑一笑。水汜握著水泱微涼的手,轉回身,無聲的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既然已經稚如小童,乾脆老練到底。
乾元宮中,水郅飲過醒酒湯,緩了緩神,回想方纔宴罷太後的安排,忽的就想起官方那話來:知子莫若父母親。
瞅著水泱乖乖的閉上眼,水汜昂首瞅了眼侍從,低聲道:“暖壺花茶在桌上。”言罷躺倒,閉上眼也睡著了。
張寧瞧著水郅似是起了興趣,便詳確道來:“枕頭裡填的草藥是賈將軍新置的莊子鄰近山上栽種的,英郡王已將草藥票據送去太病院,枕頭的枕麵用的是冰錦。”
“二弟這是怕半夜把大哥擠到地上去?”水汜笑著打趣,由著水泱把他推到床裡,抬手將人髮絲撩到枕上,把人按倒,掖好被角,柔聲道,“睡吧。”
張寧躬身應下,低聲複述一回,同時死力轉移心神去想旁事:這天子與太後的事兒,乃是天子家事,他是半點不敢多思多想。
現在皇子們都大了,再過兩年便能夠上朝聽政,入六部當差了。水郅原籌算讓兒子們六部之間轉一轉,長些見地,曉得些帝皇的不易,但是,錢/權最易動聽心,當年水汜也是入了兵部才與水泱生分,幸虧有明白人從旁勸說,兄弟兩個才和好如初。水郅微闔了眼,撂下這兩年以後才該煩惱的事兒,將六部景象考量一番,決定將水泱派去刑部磨礪了定奪之能,見地民氣變數,以後便可為他分擔一些吏部的差事。而水汜,他原是希冀水汜立於兵部,掌兵定邊,現在看來,水汜更擅於器。也罷,工慾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水汜今後就在兵部和工部掛著吧,恰好為他分憂農耕之事,靖王水臶和南安王世子霍青帶去北疆開荒的農夫日日有回傳動靜,工部那些個庸碌之人隻會掉書袋,有效的實在未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