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郅偶然架著世家和豪門打對台，每日措置過要緊國事，便將上書之人與六部相乾臣工招至乾清宮暖閣議事。天子跟前，又有尚書侍郎在側，世人辯論雖狠惡，到底冇有橫生枝節。隻是苦了六部尚書，刑部尚書且好些，偶爾奉詔，戶部尚書與吏部尚書同病相憐，常常乾清宮一坐半日，都快被禦前茶點養刁了舌頭。

“正該如此。”水泱抬手指了牆壁，道，“東邊屋子已收整安妥，大哥可叫您的侍從瞧一眼哪兒不順服，叫人改了去。”

同琳琅宮中謀算昭然的弟弟比擬，水汜更喜好和水泱相處，當下應道：“好，我今兒在星樞樓翻著兩冊紀行，裡頭有幅畫，挺成心機。”

雖說皇莊必定比宮裡要好，但那群人謹慎大的弟弟，怕是避不開了。水汜神采懨懨，悶聲道：“我在外頭隔著馬車簾子瞅了眼，見裡出外進的人忙得很，我也就不去恐嚇人了。算著工期，想是得年後才氣成。”

本日議事結束，水郅正揣摩著獎懲輕重，就聽張寧入內傳話，說是恪王水臷求見。

瞧了眼匣子裡頭的物什，水泱向水汜笑道：“既然大哥相讓，弟弟就先挑了。”言罷，伸手提了隻月白的枕頭放在膝上。

恪王入內，並未酬酢，肅容奉上一封摺子，道：“皇兄，臣弟得您信賴，於吏部當差，剋日評覈，有幾位勳貴舉賢，臣弟著人覈實探查一番，所得儘在筆墨間，請皇兄禦覽。”

水泱點頭一禮，道：“有勞王公公，歇碗茶再回不遲。”

皇莊那裡有瑾安那小子倒騰的好玩兒。水汜內心想著，倒是不美意義說，他更曉得水泱所言有理，之前水郅接連許水泱出宮，意在延請避世的方霍二報酬皇子師，留了人在京中，現在，霍百裡已為星樞樓樓主，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還冇點，此人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京的，而方森傑也不再自拘北靜王府，為西寧王出運營策，已是用不上他們去做說客。

這時候的家宴，席麵不過添頭，小食果釀纔是重頭。

太後瞧著水郅行動肆意，幾次舉杯，故意相勸，終是隻舉杯陪飲一樽。待散席，太後疏忽妃嬪望向水郅的殷切眼神，捏著佛珠，道：“天晚了。水泱，水汜，扶著皇上登輦回乾元宮歇著。”

淑妃承了德妃的相讓，也冇籌算顯自個兒本領，略一思考，便道：“既是要話家常，也就不折騰禦膳房了，本宮就取個巧，各宮的小廚房都有些祕製的精美吃食，不若叫各宮皆備上些。”

水泱點了點頭，將膝上枕頭遞了疇昔，道：“今早晨換了嚐嚐。”

宮侍提了食盒出去，一缽湯，兩碟餅。

水汜用帕子擦了手，端茶潤了潤喉，道：“這點心做得不錯，比上回的好了很多。你說瑾安這是又倒騰甚麼呢？”藉著回禮的由頭，那小子除了裁縫冇送來過，宮外的時新玩意兒怕是都讓人倒騰出去了，也不怕被二十四監的人記恨上。

“想是璉兒在山上種的草藥有了收成，做了玩意兒來顯擺。”水泱笑答，在侍從捧著的銅盆中淨了手，又道，“大哥本日陪我用膳可好？”

食不言。

喝著老鴨湯，水汜還是冇想明白，他從何時起同水泱如此密切。夾了塊酥餅嚼，水汜在心底歎了口氣，許是吃人嘴硬？

“臣弟剛得了皇兄所賜節禮，實不該再動貪念，不過既然皇兄開了口，臣弟便厚顏再求兩壇禦釀。”此時水臷麵上已不複先前的嚴厲神采，又是恃寵而驕的老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