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陣嚴峻，然尚未瞥見小樹，便見一座高大細弱如鐵塔般的身形鮮明呈現在麵前。

小螃蟹關頭時候不負眾望，不過一炷香的工夫，便捧著一張紙呼哧帶喘地跑了返來。

我輕聲道了句“多謝”，快步湊上前去，隻見小樹正雙手捧首，抬頭靠在屋角一堆稻草上，望著狹小窗子裡照出去的一縷清輝，口中喃喃自語：“……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不是甚麼大事。”小樹挺直了身子，“剛出去的時候，被個牲口在腰肋上踹了兩腳，也不知踹斷了肋骨冇有。”見我眼圈一紅又欲哭的模樣，從速作個無所謂的神采，“現在不痛了，一點都不痛了！若不是這兩位大人來得及時，隻怕我這雙手，就要變蜂窩煤了。”

“介弟之事，現在金陵城中傳的沸沸揚揚，比昔日的女鬼不差。”

言論，又是該死的言論爭術……我恨恨地用拳頭一下下錘著桌案。

他用心說得輕鬆，我卻聽得一陣後怕：堂堂會試案首，一筆斑斕文章，若被廢了一雙手……

“我冇發熱。”我不耐煩地一把拍下他的爪子，“李捕頭，你們應天府長年在金陵城中探案查動靜，在販子當中，理應也有很多耳目吧？”

“那麼，能夠是在你去恭房的時候，有人潛入你的監舍，在你試捲上添了反字？”

秦朗麵露難色，然見我決然決然的態度，深知我不撞南牆不轉頭的倔強性子，起點頭承諾。

女人我兩世為人，宿世是聞名高校訊息學專業的碩士研討生，媒體資深記者，穿越以後亦是不捨舊業，辦了大明朝的第一份報紙……

“案首冷嘉樹，金陵人；榜眼蔡坤，杭州人；第三名黃明，江蘇徐州人；第四名範丞，山東人……”

“如何又返來了？”不知從那邊呈現的亢金龍，迷惑地望一眼秦朗，隨即看到他身後的我，“冷女人放心，有我在這裡守著，天王老子也動不了介弟半分。”

“對方既然喜好漫衍流言，我們便與他們比比，看誰的動靜更勁爆。”

“此次中榜的一甲二十名貢生，南邊學子占十五名，北方學子僅占五名；二甲三十名中，南邊學子二十三名；三甲的五十名中，南邊學子還是占了大半……”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白紙上列了個算數式，“百名中榜學子，南邊人竟占有了百分之七十五！好大的比例……”

對方，倒是善打言論爭……我用指尖神經質地一下下擊打著桌麵，越想越感覺驚奇。

李雷氣憤地一拳打在牆上：“那便由他們信口雌黃，毀人名譽明淨不成？”

見我前一秒行屍走肉，後一秒迴光返照的詭異狀況，李雷臉上的擔憂愈發凝重，乃至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心中忐忑不安的我，無認識地將一雙手來回絞著衣襬，卻驀得被黑暗中伸出的一隻手，緊緊攥在了掌心。

如許的鬼處所，即便不受刑，隻怕也要留下些心機暗影。想至此，我愈發地擔憂起小樹來，隻覺這條陰沉狹長的過道如何老是走不到絕頂。

我明白他的迷惑：小樹分開監舍不過一會兒工夫，若那人先剮了字再添字上去，時候上並不答應。再者說，驀地換了四個字，本來的文章亦不會通暢，閱卷官不會看不出來。

“有這個能夠。”小樹皺了皺眉，“但我奇特的是，我一張試卷寫得整整齊齊，並無空檔，那人如何添了四個字出來？除非他先將我本來的字剮了去，再換成那四個反字……隻是如此，也太費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