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管在吳經理撕碎的紙屑間投下詭譎紅痕，祁夢蝶的珍珠高跟鞋懸停在扭轉門暗影裡。

那些懸浮的影象碎片俄然聚分解密令全文：明晨六時十五分，海關鐘樓西南側的運煤船將載著三箱微型菲林動身。

祁夢蝶踉蹌撞開半扇車窗，江風裹挾著外灘飯店頂樓閃動的摩斯暗碼光點撲進車廂——那是周雲帆昨夜用袖劍在窗框刻下的反光裝配。

波浪裹挾著柴油味拍打礁石，祁夢蝶踩著周雲帆滲入血水的足跡拐進巷口。

在爆鳴聲掀起的煙霧裡，她瞥見十七個戴金絲眼鏡的身影正從街角各個方向包抄而來，他們腕錶的反光在牆麵上織成密密麻麻的蛛網。

"通風管道裡的老鼠該回巢了。"周雲帆俄然翻身滾入暗影，屍袋拉鍊劃開的頃刻，祁念蝶瞥見他鎖骨處的紗布已排泄藍玄色藥漬——那是她今晨摻在退燒藥裡的顯影劑。

她聽著守夜人趿拉布鞋的節拍，將周雲帆慘白的手掌按在停屍台編號牌上。

她望著吳經理袖口暴露的槍柄表麵，淚珠懸在顫抖的下頜："周先生今早咳出的血裡...有黑砂。"

而真正的暗碼本缺角，正在她胸針後背映出青銅鑰匙的齒痕。

祁夢蝶數著上升時鋼索的震顫頻次，在周雲帆掌心畫下摩斯暗碼：侍應生禮服的銀扣方向、保潔車底黏著的電線膠皮、消防栓玻璃倒映的監控探頭角度。

祁夢蝶俄然踉蹌撞翻青瓷花瓶，在滿地碎瓷中暴露旗袍開衩處染血的紗布。

她將掌心殘破的青銅鑰匙抵在唇邊，齒間鏽味與黃船長鐵鉤的寒光在影象裡堆疊成刺痛。

當週雲帆"病危"的動靜傳遍旅店時，祁夢蝶正對著打扮鏡塗抹絳紫唇膏。

她將髮簪尖端抵在通風口螺絲上，耳畔傳來周雲帆壓抑的咳嗽——男人正用染血的繃帶纏住彈孔，指腹在牆紙暗紋上摸索電閘線路。

她望著懷錶俄然加快的指針，影象宮殿裡海關鐘樓的齒輪佈局轟然傾塌——本該六時十五分泊岸的運煤船，現在正在江心劃出非常湍急的浪痕。

"夫人怕是記錯了。"吳經理皮鞋碾過電報殘頁，鏡片後的眼睛眯成毒蛇的豎瞳，"西翼套房的浴室瓷磚，明天剛補過第七塊碎瓷。"

走廊傳來保潔車軲轤壓過地毯的悶響，第三輛推車底層傳來發報機的電流雜音。

她將摻著退燒藥的威士忌傾瀉在窗台，看著酒液在監控探頭下蒸發成可疑的汙漬。

當殯儀館冰櫃的寒氣滲入貂皮披肩時，祁夢蝶的銀質胸針尖端已挑開第三枚鉚釘。

水晶吊燈將大理石空中分裂成破裂的鏡麵，祁夢蝶挽著周雲帆染血的臂彎跨進旅店。

吳經理擦拭鏡片的行動停滯了0.3秒。

"頂樓套房的三角鋼琴。"周雲帆俄然按住她藏在旗袍開衩處的勃朗寧，慘白指節叩在紅磚牆麵的黴斑上，"十三扇拱窗，正對法租界巡捕房的鐘樓。"

"明早會有殯儀館的車來。"她帶著哭腔按停電梯，在金屬門閉合前的頃刻，瞥見吳經理撕碎的陳述正被塞進碎紙機。

周雲帆的袖劍挑開密令封蠟，在顯影藥水漫過"菲林藏於絃樂組琴箱"的字樣時，窗外俄然傳來成串自行車鈴鐺的示警暗號。

祁夢蝶踩著晨霧推開奧妙基地鐵門的刹時，黃浦江麵俄然傳來刺耳的汽笛聲。

那些在影象宮殿裡擺列的琴鍵俄然收回轟鳴——頂樓套房的第十三扇窗，現在正映出吳經理調試無線電天線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