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俄然想起上週在鐘錶鋪看到的西洋八音盒——那些扭轉的玻璃柱，正與現在的傷害裝配驚人類似。

祁夢蝶翻身滾向承重柱，指尖觸到彈孔裡新奇的桐油。

當堆棧班駁的鐵門映入視線時，她影象宮殿的第三層迴廊俄然亮起煤氣燈——昨日截獲的密電裡提到的新式定時裝配，正與門鎖上三道爪形劃痕完美重合。

堆棧二樓俄然傳來鐵器碰撞聲。

月光偏移十五度時，周雲帆終究停在第五個鐵箱前。

"四十七步。"她將銅哨含在舌尖，聲音被江濤揉成氣音。

影象宮殿的警報鐘猖獗扭捏，她俄然明白那些橢圓形彈痕意味著甚麼——這是改裝版毛瑟步槍特有的膛線印記，而全部上海灘隻要法租界暗盤暢通過三支。

祁夢蝶在通風管裡蜷成顫抖的弓形——那些飄落的灰燼，清楚是三天前焚燬的密電原件上特有的硫磺氣味。

爆炸聲響起時，李副官正舉刀劈向裝著密函的繃帶。

"找到了。"周雲帆用袖釦劃開防水油布，泛黃的信箋浸著海棠香露的假裝墨跡。

兩人踉蹌著沿煤灰軌跡挪動，祁夢蝶的銅哨在指縫間發燙。

祁夢蝶在陷落的刹時抱住周雲帆的腰，兩人跟著傾瀉的瓦礫墜向暗中——燃燒的密函如赤色胡蝶，在崩塌的六合間忽明忽滅。

李副官抽動鼻翼回身的刹時，祁夢蝶將銅哨抵在通風管接縫處，吹出救護車吼怒而過的長音。

她將銅哨抵住喉骨，吹出三個短促的降調音階。

李副官舉槍對準飄落的密函，槍彈卻擊碎了最後支撐屋頂的鋼梁。

影象宮殿西側檔案架轟然傾圮，泛黃的卷宗在空中拚出彈道軌跡圖。

周雲帆藉著扶眼鏡的行動點頭，指腹在懷錶邊沿摩挲出暗碼節拍。

影象宮殿的穹頂正在震顫，三天前破譯的密電俄然閃現在班駁牆麵上——"貨色"的化學方程式代號，現在正印在箱麵的貨運單上。

周雲帆聞聲踹翻燃燒的貨箱，飛濺的炭火精準落在鶴翼陣的樞紐位。

堆棧內黴味與火藥味膠葛不清。

密函在混亂中被氣浪掀飛，飄向正在陷落的通風口。

祁夢蝶的瞳孔俄然收縮——影象宮殿的警報鐘猖獗擺動，昨日在殯儀館見到的屍身右手，食指第二樞紐處也有一樣的煤灰堆積。

聲波在金屬管道中折射，為她勾畫出全部空間的立體模型：七點鐘方向的油桶藏著勃朗寧機槍，西北角木箱披髮著硝化甘油特有的甜膩，而李副官腳下的地磚有著不天然的裂縫。

她藉著下墜之勢撞進仇敵懷裡，後腦勺重重磕在那枚翡翠貔貅上——上週歌舞廳的凶案現場，死者太陽穴一樣殘留著翡翠碎屑。

"醜時三刻。"她用銅哨吹出紡織孃的振翅頻次。

祁夢蝶攀上通風管道時，鐵鏽正簌簌落入她的衣領。

"謹慎！"她在內心尖叫。

祁夢蝶趁機滾進暗影，後腰撞上結著鹽霜的纜樁，疼得把銅哨咬出牙印。

周雲帆的指節觸到鐵箱內襯的刹時，影象宮殿的穹頂俄然下起灰雪。

祁夢蝶敏捷背過身，布料扯破聲混著膚蠟加熱的特彆焦香在夜色中滿盈。

祁夢蝶的銅哨在齒間迸出鋒利顫音。

"西南柱！"周雲帆的嘶吼混著血腥氣。

周雲帆的皮鞋俄然碾碎半塊瓦礫。

再轉頭時，麵前已是戴著圓框眼鏡的賬房先生，唯有鎖骨處未擦淨的硝煙陳跡，還殘留著地下室的潮濕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