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炭的。"周雲帆用心漏出半句蘇北腔，沾著煤灰的掌心亮出捏造的提貨單。

他扯開戎服鈕釦，暴露綁滿雷管的軀體："陪葬吧！"沾著煤灰的指尖按下起爆器，西北角的木箱俄然迸射橙紅火光。

祁夢蝶在陷落的刹時抱住周雲帆的腰，兩人跟著傾瀉的瓦礫墜向暗中——燃燒的密函如赤色胡蝶，在崩塌的六合間忽明忽滅。

月光偏移十五度時，周雲帆終究停在第五個鐵箱前。

爆炸聲響起時，李副官正舉刀劈向裝著密函的繃帶。

祁夢蝶的瞳孔俄然擴大。

再轉頭時，麵前已是戴著圓框眼鏡的賬房先生，唯有鎖骨處未擦淨的硝煙陳跡，還殘留著地下室的潮濕影象。

周雲帆的指節觸到鐵箱內襯的刹時，影象宮殿的穹頂俄然下起灰雪。

"謹慎！"她在內心尖叫。

祁夢蝶貼著黴變的木牆挪動，透過裂縫看到李副官正在擦拭德製魯格槍管。

周雲帆的咳嗽聲俄然麋集，這是需求方位指引的暗號。

他假裝被煤灰迷眼，藉著擦拭行動將微型相機對準鎖孔。

祁夢蝶翻身滾向承重柱，指尖觸到彈孔裡新奇的桐油。

祁夢蝶的指甲深深掐進周雲帆染血的繃帶，江風捲著鹹腥水汽灌入鼻腔。

三號船埠本該停靠著載滿焦煤的貨輪，現在卻隻剩月光在鐵鏽上流淌的銀色淚痕。

李副官的奸笑在爆炸餘波中格外刺耳。

通風管彆傳來齒輪咬合的哢嗒聲，七隻裝著硝酸甘油的玻璃罐從橫梁緩緩垂降，在硝煙中折射出七彩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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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帆的皮鞋俄然碾碎半塊瓦礫。

祁夢蝶的銅哨在齒間迸出鋒利顫音。

周雲帆聞聲踹翻燃燒的貨箱，飛濺的炭火精準落在鶴翼陣的樞紐位。

兩人踉蹌著沿煤灰軌跡挪動，祁夢蝶的銅哨在指縫間發燙。

這是從正門到東南角貨堆的切確步數，今晨在教會病院解剖室背下的修建圖紙，現在正在腦內展開立體投影。

"接住！"周雲帆甩出染血的繃帶。

她藉著下墜之勢撞進仇敵懷裡，後腦勺重重磕在那枚翡翠貔貅上——上週歌舞廳的凶案現場，死者太陽穴一樣殘留著翡翠碎屑。

這個傳聞中活剝人皮的惡魔，現在竟在給懷錶上發條——錶鏈末端墜著的翡翠貔貅，與上週歌舞廳凶案現場遺留的掛飾如出一轍。

祁夢蝶的瞳孔俄然收縮——影象宮殿的警報鐘猖獗擺動，昨日在殯儀館見到的屍身右手，食指第二樞紐處也有一樣的煤灰堆積。

李副官舉槍對準飄落的密函，槍彈卻擊碎了最後支撐屋頂的鋼梁。

當堆棧班駁的鐵門映入視線時，她影象宮殿的第三層迴廊俄然亮起煤氣燈——昨日截獲的密電裡提到的新式定時裝配，正與門鎖上三道爪形劃痕完美重合。

影象宮殿的穹頂正在震顫，三天前破譯的密電俄然閃現在班駁牆麵上——"貨色"的化學方程式代號，現在正印在箱麵的貨運單上。

"煤灰。"周雲帆俄然在她耳邊低語，喉結掠過她束胸布的邊沿。

布料在空中展開成白練，堪堪裹住即將墜入火海的密函。

"梅花陣變鶴翼陣！"周雲帆閃身躲過掃射，後腰撞翻的火油桶在彈雨中燃起幽藍火舌。

影象宮殿的警報鐘猖獗扭捏，她俄然明白那些橢圓形彈痕意味著甚麼——這是改裝版毛瑟步槍特有的膛線印記，而全部上海灘隻要法租界暗盤暢通過三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