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向蘆葦蕩的殘骸上，染血的青龍旗纏住她腳踝。

祁夢蝶俄然按住狂跳的太陽穴，那些浸泡在影象宮殿裡的檀木匣嘩啦啦傾倒，1931年海關報單上的油墨筆跡與現在集裝箱側麵的噴漆編碼堆疊——CX - 217，恰是三年前載著鎢礦奧秘消逝的英國貨輪。

血珠濺在假麵下緣的刹時，周雲帆奪過軍刀劈開撲來的黑影，刀鋒在集裝箱劃出奪目火星，照亮暗門後成堆的磺胺藥箱——恰是半年前火線失落的拯救藥。

爆炸餘波在江麵盪出猩紅波紋，周雲帆單手扣住浮木，軍刀在掌心旋出寒光。

追兵的槍彈擊碎頭頂窨井蓋，紛飛的鐵屑中飄落半張燒焦的《申報》，1935年3月刊的邊角訊息裡，“古玩鐘錶拍賣會”的題目下模糊可見半個紫藤花押。

“青龍旗！”她俄然抓住他滲血的袖口。

“接住！”祁夢蝶騰空抓住三張標簽，頭痛欲裂間瞥見數字在視網膜上跳舞。

“雲帆！”她嘶喊著將船票擲向火堆，騰空的灰燼閃現出紫外線墨水繪製的海圖。

祁夢蝶的銀簪俄然在磚縫卡住，挑出的青苔下暴露半枚帶齒孔的銅片。

遠處教堂廢墟傳來七聲鐘響，驚飛的鴿群掠過霞飛路23號的露台，某扇雕花鐵窗後的銅鐘擺錘上，紫外線墨水繪製的海圖正在晨霧中垂垂顯形。

“九哥？”舉著火把的嘍囉愣住半秒，祁夢蝶的銀簪已穿透他右眼。

“肖墨客說過……咳……”她咬破舌尖抵抗頭痛，恍忽瞥見病曆扉頁的紫藤花押與密信尾章堆疊。

周雲帆扯著她滾進積水的凹槽，槍彈掠過集裝箱爆出藍紫色火花。

江水灌入船艙的頃刻，祁夢蝶瞥見他撕碎的襯衫裡暴露舊傷，那道橫貫鎖骨的刀疤與海圖上的航路完美重合。

祁夢蝶扯斷珍珠項鍊，將滾落的珍珠塞進他指縫：“肖墨客給的鎮痛劑！”最後一顆珍珠咬碎的刹時，薄荷腦的清冷壓住了喉間血腥。

周雲帆攥著她躲進橋墩暗影，頭頂木棧道傳來軍靴踏響，盧船長沙啞的嘶吼混著日語臟話：“把阿誰會變臉的雜種剁碎了餵魚！”

（續寫部分）

“數到七。”他的指尖在她掌心畫圈，薄如蟬翼的假麵在頸側鼓勵。

當第七個追兵咽喉插著銀簪倒下時，她終究看淨水印構成的立體圖案——霞飛路23號窗欞上的雕花，恰是肖墨客嘗試室的防盜構造紋樣。

她伸手欲取，後頸俄然傳來劇痛。

混戰中某顆槍彈掠過生鏽的船鐘，當——的餘音驚起夜梟時，祁夢蝶俄然讀懂了暗碼最後的隱喻：鐘錶匠。

盧船長舉著毛瑟槍踩上鏽鐵梯，蜈蚣疤在奸笑中扭曲成活物：“周先生帶著小戀人玩捉迷藏？”

當第七顆槍彈擊碎頭頂的探照燈時，周雲帆已化作阿九的模樣拎著祁夢蝶躍下高台，落地刹時反手擰斷了右邊打手的喉骨。

“接著！”他將染血的暗碼本拋向祁夢蝶，本身引著追兵撞向懸空的集裝箱。

下水道絕頂透進赤色晨光，周雲帆俄然將她的臉按進懷裡。

當第24聲槍響震落頂棚鐵皮時，她終究破譯出首組座標——北緯31°14'，恰是現在他們地點的船廠。

“低頭！”

血水順著周雲帆的下頜滴在祁夢蝶鎖骨，假麵脫落的左臉閃現出青紫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