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夢蝶在氣浪中撲進他的度量，後頸觸到他戎服領口冰冷的銅釦。

魚雷狀的氣泡掠過耳際，祁夢蝶猛地蹬向河底沉船。

但趙麻子的人把通往租界的煤氣管道......"

生鏽的錨鏈被她扯斷的刹時，影象中的趙麻子招式化作數據流湧出神經——左肩下沉十五度，右膝微曲七公分，食指第二樞紐凸起......她藉著浮力旋身踢中殺手咽喉，渾濁河水裡綻放暗紅血花。

她顫抖著扯斷一截銅絲紮進虎口穴，用疼痛保持復甦："趙麻子......左腿比右腿短1.2公分......攻他右邊......"

祁夢蝶在濃煙中摸索到周雲帆皮帶上掛著的銅製羅盤，錶盤玻璃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慌亂弧度。

輪胎在濕滑路麵擦出火星。

他俄然扯開祁夢蝶腕間銅絲，沾著金粉的金屬線在暴雨中主動蜷曲成經緯度座標。

陳副官猛打方向盤避開巡捕房的玄色奧斯汀，車輪碾過路麵積水時，後視鏡裡孫秘書的油紙傘倏然收攏。

"左輪第三髮卡殼率37.6%！"她嘶喊著撲向操縱檯另一側，槍彈公然卡在生鏽的扳機處。

周雲帆將祁夢蝶護在身下時，後背戎服被飛濺的齒輪碎片割出十字裂口。

超負荷運轉的大腦開端排泄鼻血，她卻抓起銅線插入經緯儀介麵，"他在教會病院安插了反製裝配......需求......需求大自鳴鐘的整點音波......"

"謹慎！"

周雲帆的吼聲與爆炸聲同時扯破夜空。

二十米外的十字路口，漆著37路電車商標的幽靈列車正緩緩啟動。

在視網膜殘留的影象裡，趙麻子那張充滿刀疤的臉正從通風管道探出，他握槍的姿式與影象數據庫中第七號替人的肌肉收縮形式完整符合。

"溶血劑。"他聲音比江麵浮冰更冷，睫毛在月光下投出顫抖的暗影，"我體內有七種抗毒血清。"

當福特車撞開船埠圍欄衝進姑蘇河時，她看到渾濁河水裡漂泊的教堂彩窗碎片，每片琉璃都映著倒計時數字。

祁夢蝶瞥見傘骨末端墜著的翡翠貔貅，與三天前在特工總部檔案室見到的假貨貔貅擺件紋路完整重合。

超憶症激發的連鎖反應讓視網膜上閃現密密麻麻的彈道軌跡，每道血痕都對應著趙麻子七年來履行過的四十九次暗害記錄。

月光在硫磺箱上割出精密的銀線，祁夢蝶頸後的碎髮被盜汗滲入，黏在周雲帆為她包紮的紗布邊沿。

祁夢蝶的太陽穴又開端突跳。

二十台經緯儀同時爆出的火花裡，祁夢蝶看清他鎖骨下方那道陳年槍傷——與影象庫裡1943年霞飛路偷襲案的彈道參數完整符合。

"去徐家彙天文台。"周雲帆俄然扯開領口銀扣，暴雨順著喉結滾進襯衫，"經緯儀每六小時校準一次方位，現在還剩......"

她閉眼咬破舌尖，血腥味啟用影象宮殿裡塵封的租界地下管網圖。

那些影象數據化作實體化的鋼針，正順著枕骨大孔刺入小腦。

"傳授被囚禁在挪動空間。"她扯下髮簪在管壁上快速演算，銀質簪尖與鑄鐵摩擦迸出的火星照亮周雲帆凝重的眉眼，"趙麻子用有軌電車改革了囚室，按照教會病院爆破裝配的倒計時推算......"

周雲帆的警告與槍彈破空聲同時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