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低眉一笑,輕聲道,“我不是不肯說實話,隻是實話該是――全不由我們本身做主。舅母待我自是跟親女兒普通,我內心當然歡樂能長悠長久留在她身邊。可我到底是周家的女兒,總該歸去奉養祖母、父親。”
茯苓撇嘴道,“我曉得他是主子,是他要找我,就等一時半刻的急甚麼,左不過是為金姨娘那點子事,和我有甚麼相乾。”說著還是不急不緩地出了房門。
漱玉腹中嘲笑,這茯苓明顯不知人家長甚麼模樣,偏生避而不答,又誇獎起本身主子來,她很有幾分瞧不上那拿喬的模樣,便笑道,“姐姐真真是太太屋裡最忠心的一個,事事都向著老爺太太,和三女人。纔剛還為這虎魄書案替老爺打抱不平,不曉得的還覺得你甚麼時候被指派去外書房服侍了,老爺很該調了你去呢。”
因晚間春寒另有幾分料峭,周元笙便捧動手爐,一麵用銀簪子撥弄了香灰,閒閒笑道,“你那是前兒的風寒還冇好利索。”
周元笙望著表姐明豔的雙眸,搖了搖首道,“我此次歸去另有旁的事要做。固安公主到了將笈之年,皇上要為她遴選侍讀,京師三品以上人家的女孩都能夠參選,這是明話罷了,實則也不過就是那幾小我家,周家便是此中之一。”
還硯齋的大丫頭漱玉回道,“姐姐放心,一早就拾掇利索了,隻等著太太來看過,另有哪處不當,或要添置或要改換,我們立時就按太太叮嚀的辦。”忽見小廝們抬著書案跨進那窄窄的院門,便獵奇道,“呦,這又是甚麼奇怪物事?”
薛嵐大略一想便即明白,點著頭道,“周家現是皇後母家,你父親也算得是國舅老爺,當然輪得上你家。”她俄然雙眸一亮,旋即深深皺眉道,“傳聞太子妃薨逝一年,皇上皇後要再為太子選立正妃,這侍讀的項目,該不會就是給太子相看人選罷?”
丫頭們亦循名譽去,定睛看時,見小廝手中之物不似平常書案那般以佳木製成,倒是通體用虎魄鑲嵌,跟著由遠及近挪動過來便在日光下收回溫潤的澄黃金光。世人一時都瞧著新奇,靠近了去看,不覺又收回陣陣驚呼,隻見那虎魄書案的檯麵竟是用一整塊剔透的琉璃做成,最奇的還是那琉璃上麵盛了一汪碧水,正有一金一紅兩條錦鯉悠遊其間,好不暢意!
段夫人聽罷,莞爾道,“你是個故意的孩子。”周仲莘恭謹道,“兒子記下了,自不敢有違嫡庶之道,是以也向老爺懇請不必將兒子記在太太名下,這原是之前姨娘想左了,一時口不擇言的話,當不得真。兒子雖非太太親生,但內心一貫隻要太太,您自是兒子的母親,也是兒子此生都會恭敬奉養的長輩。”
“那可不成,我還希冀今後喚你一聲嫂嫂呢。”薛嵐難過道,“可惜二哥又去了揚州聽講學,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竟不能辭他一辭。”
茯苓道,“那是天然,大女人如何說也是二老爺嫡出的長女,這些年雖養在外祖母家,到底也還是姓周,一筆可寫不出兩個周字來――何況這裡頭另有一層意義呢。”
周仲莘見她作態,無聲一歎,曉得本身在她麵前討不得藥,可病人卻等不急,心下焦灼,待要再開口求懇,忽聽得外頭丫頭們報,太太來了。
見她擺出一幅無所不知的模樣,便有人問道,“姐姐隨太太見過大女人未曾?究竟是怎生模樣?聽人說她邊幅隨了母親昭陽郡主,是個絕色的呢,不知比三女人如何?平常我們提及來,三女人可也是京師數一數二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