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鴛想到此處,開口問道,“郡主返來也有些光陰了,上回給女人的信裡不是說,要返來麵見皇上皇後,總該提及這樁事了罷。女人何時去郡主府上問問,究竟如何個景象了?”
彩鴛羞得一張臉飛起紅霞,也用力啐了一聲,跺著腳道,“這也是女人該說的話!”卻也隻說到這份上,引得周元笙笑道,“這就完了?才一句罷了,我當你還能磨牙出甚麼話呢。”笑了笑,方半安撫半調侃道,“罷罷,我哪兒捨得放你去服侍個匪賊,這般伶牙俐齒的,轉頭再把匪賊氣出個好歹來,還不把你活剮了呢。”
周元笙聽她說完,已撲哧一聲笑出來,半晌才緩過氣味,道,“好你個丫頭,竟誹謗起親王來了,真真是被我慣的冇了樣兒!”一麵推著她,一麵娓娓道,“燕地如何了,好歹北平府也是一派繁華。他再不受寵,手裡也有兵權也有封邑。且國朝端方,就藩不能帶生母。那麼今後,我連個婆婆都冇有,在府裡要多安閒有多安閒,連端方都不消立,誰家有如許的功德?且不消提,燕地的好處是離母親又近了一道。我現在也看清了,雖說無人疼惜,到底也還是娘這頭親,母親不說多珍惜我,起碼心機和我分歧。今後我也就希冀母親和將軍照拂些罷了。”
她如許蕭灑的乾勁,彩鴛倒也見怪不怪,隻是內心打鼓,女人的心智往好裡說,是剛毅勇敢,往壞裡說,就是涼薄平淡。也不知像足了誰,或許竟是那肆意率性的郡主娘娘,也未可知。
彩鴛越聽越是瞪大雙眼,連連點頭,笑歎道,“果然呢,照如許說,我可就明白了。女人想得好長遠,連服侍婆婆都想到了。那有冇有連那些個側妃姨娘甚麼的也一併策劃好?不是有傳,那位王爺不好女色麼,長了這麼大年紀,屋裡連個服侍的人都冇有,可見這上頭您也是占了便宜的。”
彩鴛深深點頭,想了想,著意謹慎地問道,“那女人,當真不怨二爺?也一點都不惦記二爺?”
周元笙笑著點了點頭,幽幽道,“說不難過是假的。我就算冇有那麼喜好他,到底還是有情分在。何況一旦說破了,那人疇前的好處,就像是翻江倒海一樣湧上來,反倒是他的不好,全拋在了腦後。”說話間,薛崢溫潤的麵龐又閃現麵前,那樣如描如畫的眉眼,安閒蕭灑的風采,是異化著他傑出的教養,安然的自傲,讓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被他俘獲。
“女人。”彩鴛悄悄喚道,“您想甚麼呢?”周元笙回過神來,淺含笑道,“冇甚麼,想起了些舊事。”說著不免微微一歎,那感喟便像是一抹遊絲,輕飄飄軟綿綿的纏綿進了東風裡。
兩人說完,都相對笑起來,一時笑罷,周元笙便表示彩鴛磨墨,彩鴛一麵化開那漆煙墨,一麵輕聲問道,“那女人篤定他會兌現承諾麼?”
彩鴛怔忡很久,悄悄打量她麵上神采,見其安靜如常,才放下心來,隻聽她又道,“至於那人能給我的好處,可就多了。”
彩鴛撅嘴哼了一聲,驀地想起甚麼,附耳疇昔輕聲道,“昨兒聽綵鸞和我唸叨,我們產業鋪子裡出了樁新奇事。原是早前三爺悄悄地拿了房裡的一件雲狐皮氅衣,並幾件玉器擺件去當了,因那會子綵鸞她爹不在鋪子裡,竟冇人認出來,厥後翻起帳本又聽伴計描述了,才曉得是我們家三爺。恰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她絮絮言罷,又不免恨恨道,“這真是不幸見兒的,一個小爺竟至於當了屋裡東西才氣贍養姨娘,說出去誰信,又成甚麼話。如果捅出去,且瞧那位此後怎生做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