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先叮嚀賜座，然後站起來，含笑道：“閣老剋日身子還恰當？”

郭雲澤辭職出宮。

“愛卿與沈子硯，可真是朕的福星啊！”

郭雲澤坐下道：“謝陛下顧慮，老臣身子結實著呢，再替大周效力十年都不成題目。”

他凝眉道：“皇上的設法自有事理，但是一場戰役牽涉到很多方麵，我朝前後經曆著近三十年的動亂和戰役，江山早已千瘡百孔，眼下再值療攝生息期間，若再主動掀起一場戰役，參兵力與物力以及財力上來講都不堪重負。

天子接過來嚐了口，說道：“是雀舌。”

禦書房裡一東一西燒著兩個大薰籠，千葉香的味道滿盈在屋裡每一個角落。

沈宓正在禮部忙得不亦樂乎，傳聞天子傳召，也隻得臨時撇動手頭事件，倉促到了禦書房。一見天子笑微微地看向他，並不如常日那般滿臉的憂國憂民，不由心頭微凜，提起幾分防備來，行了禮以後便眼觀鼻鼻觀心站著，並未曾冒動。

這設法不錯，但若要賠上才方纔穩定下來的社稷則就非常不明智了。

殿裡跟著他的話止而溫馨下來。

郭雲澤捋須笑道：“皇上未下過疆場，自是不知疆場之上並無永久的仇敵，也無永久的朋友。”

天子回身站定，難掩鎮靜地說。

天子坐在龍案後，正看動手上一份奏摺，剛及不惑的他髮鬚已經有些斑白，或許是常凝眉的原因，眉間有個很較著的川字，而法律紋也略有些深，以是無形中又添了幾分莊嚴之氣，這使得立在書房四周的宮人也屏聲靜氣，涓滴不敢有半點妄動。

天子負手踱著步，香爐裡有煙在環繞，香氛還是淡淡的。

“這果然是沈子硯的主張？”他昂首望著郭雲澤。

說罷，他便指著輿圖，順著那日沈宓所說一一跟天子講授著。

天子與內閣的衝突他早就曉得，但是這類衝突是必定的，哪朝哪代的元老功勞在二世祖天子麵前能夠完整謹守君臣之儀？開通的君主會不失原則的恭敬謙讓，現在內閣元老們雖則有些傲慢，卻並未曾威脅到皇威，他們乃至連立儲之爭都未曾參與，天子就是讓讓又有甚麼大不了？

“如此看來，眼下我朝並不宜主動對東遼用兵，想要剿除他們，更是不實在際。”

天子麵肌抖了抖，再笑道：“西北那邊環境如何了？”

天子望著他，走下丹墀，說道：“照你的闡發，隻要等烏雲與老懞古王聯手滅了巴特爾與格爾泰，烏雲與老懞古王必有一場對決，倘使我軍瞅準這個機會出兵突襲，難道能夠將之全數剿除，今後西北遼東一帶便將承平無事？”

內閣這裡，郭雲澤也還未下衙，因著西北時有軍報傳來，他剋日也在對著那日沈宓指導過江山的東遼輿圖研討著，傳聞天子在禦書房傳見，便就順手將那輿圖塞進懷裡，隨之到乾清宮。

沈宓愕了半晌，纔不得已說道：“宜以靜製動。”

郭雲澤走出去，先俯身行了禮，然後才淺笑道：“不曉得陛下召臣何事？”

程謂目光閃動：“陛下的意義是，要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為了皇權儘數在手，如許的仗即便是傾儘舉國之力耗儘國庫，又有何要緊？”

天子著明黃色內衫歪在榻上看書，麵前紫檀木矮幾上放著一杯茶，正微微冒出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