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就是酉時二刻了,張鷺生出去奏報導:“皇上、娘娘,晚宴時候已到,崇拜殿宴席齊備,請二位起駕。”贏烈道:“說著話,竟忘了時候,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快些換了衣裳,我們一道去。”蕭清婉應了,忙進閣房,讓幾個近身宮婢奉養著穿了袍服,就出來同天子一道出了坤寧宮。
因是合宮家宴,這宮中妃嬪連著皇子都到了。又因大皇子贏緯仍在禁中,故而隻二皇子贏綿同三皇子贏紀來了。當下世人跪接,帝後二人共同落座,贏烈才道了平身,群妃退席,贏紀挨著貴妃坐,贏綿卻就坐了最遠處的席位。天子便令太官令開了宴。
一時筵開玳瑁,褥設芙蓉,珍羞甘旨、時鮮菜蔬、羊羔美酒無不齊備。這宴席比之午間,又自分歧。因著天子親身駕臨,眾妃無不經心打扮,殿中鶯聲燕語、衣香鬢影,那起常日難見天顏的宮嬪均翹首以盼皇恩。未幾時,宮裡的歌姬伶人上來獻藝,各個都使儘渾身解數,以應佳節,殿中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
蕭清婉觀贏烈神采平和,就笑道:“皇上本日怎的返來的如許早?但是本年園子裡冇甚麼好景兒看麼?”贏烈道:“倒也不是,本日緯兒不在,紀兒又太小,朕同旁的人,也冇太多話說,內心又掛念著你,就早早返來了。”蕭清婉聽他絕口不提贏綿,內心略不安閒,麵上還是笑道:“原是如此,臣妾還覺得是臣妾保舉的地兒不敷好,皇上待的不耐煩了,就成了臣妾的罪愆了。”贏烈莞爾道:“若真如此,朕定是要罰你將功折罪的,還容你好好的坐在這兒說話麼?”蕭清婉聽他話中暗指日前之事,臉上一紅,不肯接話了。贏烈又道:“本日見著你父親,問了兩句,你母家內宅都安好,你父親的氣色看著,也很精力。起初的咳疾,也都好利索了。”蕭清婉忙道:“皇上盛宴之上,能掛念臣妾母家,臣妾感激不儘。”贏烈笑道:“那是你的孃家,又是朕的嶽父嶽母,朕怎能不上心?”說著,見炕幾上擺著一瓶菊花開的好,就親手摺了一枝,簪在了蕭清婉髮髻上,看著人比花嬌,就笑了。又問道:“朕這一日不在,你在宮裡做些甚麼?”蕭清婉抬手摸了摸髮髻上的菊花,道:“還能有些甚麼呢,中午同著眾姐妹吃了宴席,看了幾齣熱烈好戲,就返來了。正在裡頭歪著,皇上可就出去了。”
贏烈的神采頃刻便暗了,貴妃與黎順容一前一後跪在了階前,隻聽贏烈開口道:“貴妃,朕將三皇子交與你教誨,是想著你是哺育過皇子的人,比黎順容更妥當些。如何三皇子本日這般失禮,朕瞧著,竟還不如昔日?”貴妃垂首道:“皇上明鑒,三皇子殿前失禮,是嬪妾教誨無方。隻是方纔黎順容過來,同三皇子說話,又拿些點心誘哄,這般的小女子行動,臣妾恐引了三皇子昔日的習性,這些日子的工夫就全都白搭了。故而臣妾叫黎順容走開,不想黎順容隻顧思念皇子,竟全忘了皇上旨意,隻是立著不肯去,就拉扯起來。想是黎順容行動失措,碰倒了桌子。”黎順容聽她這般倒置吵嘴,氣的滿身亂顫,但她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談的,天子又冇問著,更不敢隨便開口,隻是略略抬起了頭,偷偷看著皇後。
話音落地,黎順容倉猝叩首謝恩,貴妃神采丟臉卻並冇說甚麼,還是端端方正的叩首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