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皇後氣色極好,經心潤色過容顏,換了件牡丹蜜色繡折枝胡蝶紗衣,頭上隻用一隻赤金扁方綰住如雲烏髮,端方的髮髻上裝點了疏疏幾點銀翠珠釵,並幾朵繡花,這宮裡的繡花乃是用銀紗所製,又在上頭加以點翠技能,最是精美可貴之物。髮髻正中待了一支雙鳳銜珠金翅步搖。甚是華貴。一大早嫡皇子也被乳母抱來了,皇後更加歡暢,眾位嬪妃也少不得熱烈起來,說著嫡皇子自有了皇後教誨,長的更壯了些,看著更聰明聰明瞭些。
皇後心頭微微一驚,不免含了幾分委曲:“皇上如許說,但是惱了臣妾了。臣妾自入宮以來,一副心機全在皇上身上,厥後懿仁皇後歿了,臣妾由賢貴妃被冊封為皇後。更是為瞭如何打理後宮日夜掛記,現在皇上又把嫡皇子交給了臣妾,臣妾隻盼著他快些長大,今後能為皇上分擔就是了,到底嫡皇子乃是皇上的宗子。比起嬪妃所生的皇子自是有所分歧的”
眾嬪妃們便冷靜退出了鳳儀宮。敬貴妃一出宮門便不耐煩讓部下內監抬著肩輿送她回宮了,臨走前,望著鳳儀宮的宮門恨恨的望了一眼,心秘聞想:“皇後,本宮毫不會一世都被你踩在腳底下,等要有遭一日,本宮定會千萬倍以報本日欺侮之仇。
皇後笑靨深綻,正如殿中那一株開得正盛的牡丹:“實在皇子也好,公主也罷,臣妾隻要有皇上的孩子在臣妾身邊,臣妾便心對勁足了。”
世人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守靈儘忠乃是奴婢對主子下葬後的貞烈之舉,皇後這般說,自是把敬貴妃看作奴婢了。
再如許平平而煩熱的光陰,夏侯詢心中不免有些沉悶的等候著戰果。垂垂的來後宮的次數倒也多了起來,又納了教坊司裡的一名舞伎為采女。曆代天子納宮女以及教坊司歌舞伎為妃嬪的事也多,後宮倒是也都習覺得常了。倒是文充儀發了很多牢騷,常常對著本身貼身的宮女喜兒抱怨:“恰好那些個卑賤的狐媚子就愛勾引皇上,前兒封了阿誰張常在,今兒又有了一名顧采女。今後這宮裡的妃子娘娘八成都是些宮女出身的了。”
鳳儀宮的殿外早已到了很多的人,連敬貴妃都到了,以往向皇後存候,她老是要遲一時半會兒纔會來的,未曾想本日卻變態了。茯若也細細看了看哪位新得寵的顧采女,倒是生的顏如春花。穿了件淺紫色的宮裝,頭上略略帶了些珠翠,一臉驕貴之色。文充儀隔著老遠就擺了一副瞧不上的神采。
皇後這才緩緩鬆了口氣,把手搭在天子的肩上,笑意盈盈:“現在也不過才一個月,胎兒是男是女還是未知之數。如果到時候生下來一名公主莫非皇上就不喜好了麼?”
有斯須的溫馨,統統人被這一刻悲怒而綺豔的畫麵怔住。
皇後笑著彈了彈金鑲玉的護甲:“那便好,本日也不早了,你們散了吧。”
皇後一句一句說下去,固然和顏悅色,但眾妃如何不懂此中意義,都垂下頭不敢再多言。這一席話實在短長,不但讓世人曉得敬貴妃乃是家奴出身,何況先皇後的母族徐氏亦不算是顯赫,族中多是擔負文官之職。比之懿仁皇後,當今的皇後的出身要高貴的多。敬貴妃神采愈發丟臉。直氣的說不出話來。
夜來的椒房殿分外沉寂,明黃色流雲百花熟羅紗帳如流水悄悄蜿蜒而下,彷彿籠出一個小小六合,由得皇後伏在天子肩上,細細撫摩著天子明黃寢衣上的龍繡,隻是淺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