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這才點點頭,“你是天子的結嫡老婆,是該多多體貼天子,免他勞累。”她頓一頓,“罷了,天子都在儘力加餐飯,哀家再悲傷,也得用一點了。就嚐嚐吧。”
晞月見機,忙殷勤夾了一筷子龍鬚菜在太後碗裡,“這龍鬚菜還算清口,太後嘗一嘗,也是吃點素食,略儘對先帝的心吧。”
青櫻淡淡道:“如許的日子,今後多著呢。我若連這點氣都受不住,就白和她相處這幾年了。”緩一口氣,“何況,她到底年長我幾歲,我敬她幾分,聽她教誨,也是該當的。隻要她不過分也就是了。”
惢心垂首不語,隻伸脫手來,“奴婢知錯。小主,該去先帝靈前施禮了。”
哭靈的日子固然乏倦,但真當本身是樹在靈前的一支燭台,或是被金絲細繩紮進了餓素白帷幔,光陰倒也過得快了很多。
富察氏的目光悠悠在她手腕上一蕩,看青櫻潔白的皓腕上除了一串翡翠珠纏絲赤弓足花鐲外,彆無其他金飾,不由得悄悄點頭:“你手腕上這串鐲子,還是皇上為皇子的時候安北國進貢的珍品,一共隻要一對。當時先帝賜給了我們府裡。我想著你和高氏是平起平坐的,便一人一個給了你們。既是讓你們彼其間存了親好之心,也是要你們明白,同為側福晉,該當不分相互,不要凡事計算。現在你倒還肯每天戴著。”
她腦中想到“弘時”兩字,隻覺膩煩,用力擺了擺頭,扶了惢心的手漸漸出去。
這一日靈前哭喪,晞月理所當然跪在青櫻之前。富察氏一句言語都冇有,反而待高氏比平常更客氣。殿中人最擅見風使舵,一時候也改了昨日駭怪之情,待晞月更加恭敬。
青櫻不敢再輕舉妄動,細心考慮了,才選了一碗“紫參雪雞湯”舀了給太後。太後纔看了一眼,眼圈便有些紅了,“如何選了這個湯?”
待得太後走近了,青櫻纔敢昂首看她。疇前入宮相見,太後尚且是得寵的貴妃,雖豐年青的寧嬪與謙嬪厥後居上,到底也伴隨先帝多年的可心人,老是脂光水膩的精美妝容,不見涓滴放鬆。現在細細打量去,到底光陰無情,伴著哀傷無聲無息地爬過她的皮膚,在她眉梢眼角碾上了細細的陳跡。太後脂粉輕浮的容顏蕉萃暗淡,彷彿再好的絲緞,耐久了光陰,亦染上了輕黃的光陰陳跡,不複光亮光滑。
有風貼著麵刮過。京中玄月的風,本來有如此風沙模糊的涼意,會吹迷了人的眼睛。
福姑姑承諾了一聲,叮嚀下去,又轉回太後身邊服侍。
晞月點頭,“住得慣就好。我恐怕mm睡慣了王府的熱炕頭,不風俗紫禁城高床大枕,半夜醒來孤零零一個,冷不丁嚇一跳呢。”
青櫻退開一步守著,隻在旁服侍著遞東西。富察氏看在眼裡,也不言語。待到打扮結束,才漸漸笑說:“好好的側福晉,倒為我做起這些微末工夫,可委曲你了。”
到了午膳時分,因著綠筠誕育三阿哥未久,太後特地準了她歸去照看。綠筠感激萬分,立即去了。便由著琅華、晞月和青櫻到偏殿奉養太後用午膳。
太後勉強吃了一口,拉過琅華與晞月的手歎道:“哀家也是看在你們的心罷了。實在一飲一食能有多大的講究?不過是審時度勢,彆自作聰明罷了!”她瞟了青櫻一眼,“好了,還端著那湯做甚麼?比方那粥,天子合適添些薑,哀家卻一定合適。用心是好,但彆總拿著對旁人那一套來對現在的人,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