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櫻微一抬眼,瞥見在旁添燈的福姑姑雙手一顫,一枚燭火便歪了歪,燭油差點滴到她手上。太後倒是不動聲色,悄悄地“哦”了一聲,隻停了翻書的手,悄悄道:“去便去了吧。親戚一場,骨肉相連,你進了宮,不能不去看看她。起來吧。”
青櫻起家告彆。太後見青櫻扶了侍女的手出去了,才緩緩暴露一分篤定的笑容。福姑姑為太後披上一件素錦袍子,輕聲道:“移宮的事兒,太後叮囑皇後一聲就行了,或者月小主現在得皇上的正視珍惜,她去說也行。青櫻小主……不,是如懿小主的身份,不配說如許的話。”
青櫻俯身磕了個頭,仰起臉看著太後,“請太後恕罪,臣妾方纔夜入景仁宮,已經去看過烏拉那拉氏了。”
青櫻心中說不出是感泣還是畏敬,隻望著太後,坦誠道:“有太後這句話,臣妾就不算委曲。”青櫻福一福身,“臣妾另有一事哀告太後,青櫻之名,乃臣妾幼年之時所取。臣妾感覺……這個名字太不應時宜。”
太後目視四周,輕歎一聲,“可惜啊!委曲你來了這裡見哀家,這兒是壽康宮,可不是端莊太後所居的慈寧宮。”
太後淺笑,“當年是哀家做主請先帝賜你為天子的側福晉,現在天然也不會因為烏拉那拉皇後而遷怒於你。”她稍稍一停,笑意暗淡了三分,“人極刑孽散,烏拉那拉氏軟禁多年,是不久於人間的人了。哀家活到這個年紀的人了,莫非還看不破嗎?”
青櫻有些寬裕,“是。櫻花多粉色,臣妾倒是青櫻,以是不應時宜。”青櫻細心窺著太後神采,鼓足勇氣,“何況……臣妾是烏拉那拉氏的女兒,更是愛新覺羅的兒媳,懇請太後親賜一名,許臣妾堵截舊過,祈取新福。”
“快意?”青櫻細細念來,隻覺舌尖誇姣,仿似樹樹花開,真當是光陰靜好。“但是事事快意的意義?”
“這就是了。”太後看了青櫻兩眼,暖和道,“固然你是先帝與哀家欽賜給天子的側福晉,身份貴重,潛邸之時亦是側福晉中第一,比生了三阿哥的蘇氏、厥後才從格格晉為側福晉的高氏都要尊榮。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太後瞥了青櫻一眼,“還不肯起來嗎?你初居宮中,哀家就要讓你長跪,豈不讓那些無端測度是非之人覺得哀家遷怒於你?今後,你又要在宮中如何安身?”
太後微眯了眼睛,“不應時宜?”
青櫻心頭一凜,恍若醍醐灌頂,刹時腐敗。“太後的意義是美滿難求,偶然候退而求其次便是滿足。”她深深叩首,“太後的教誨,臣妾服膺於心。”
太後凝眉一笑,安閒道:“容不容得下,就且看她本身的修為了。”
太後淡淡道:“看都看了,再來請罪,是否多此一舉?”
太後道:“宮裡除了哀家,另有誰最介懷烏拉那拉氏?隻要哀家不動氣,旁人也就罷了。且她事事拋清,請哀家賜名,又表白情意,隻說是愛新覺羅家的兒媳,就是為了消哀家這口氣,更是為了求她本身一己存身之地。”
太後微微點頭,含了薄薄一縷笑意。“好了。夜深,你也早些歸去安息。本日就是新帝即位之日,為先帝悲傷了這些日子,也該緩緩心機迎新帝和你們的大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