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點頭道:“這個時候,你如何還進宮求見朕?”
天子體貼道:“廷玉,你已年過花甲,又是三朝老臣,奉先帝遺旨為朕顧命。到朕麵前就不必如許施禮了。”
阿箬正要回嘴,如懿淡淡道:“情願來的總不在乎遠近,滿肚子的心機未需求掛在嘴上。阿箬,你說是不是?”
張廷玉一臉謙恭,“皇上恩遇,微臣卻不敢失了人臣的禮數。先帝正視,微臣更要勤謹奉上,不敢孤負先帝臨終之托。”
海蘭環顧延禧宮,也不覺歎了一口氣,“姐姐在潛邸時乃是側福晉中第一人,何曾住過如許委曲的處所。”
海蘭泣道:“她有甚麼可忌諱的?這會兒鹹福宮裡不曉得多熱烈呢,大家都趨奉著她封了貴妃,更抬了旗呢。”
天子微微一笑,彷彿不覺得意,“紫檀木固然寶貴,但也不算奇怪東西。”
王欽心頭一涼,膝蓋都有些軟了,隻支撐著道:“主子遵旨。”
王欽一愣,還未反應過來,服侍在殿角的小寺人李玉已經搶著道:“回皇上的話,高大人府上所用的紫檀是前兩日皇上賞的,為著事多,皇上交代了王公公,王公公叮囑主子去外務府辦的。”
王欽扶了張廷玉起家,養心殿副總管李玉已經搬了一張梨花木椅過來,張廷玉方纔敢坐下。
張廷玉淺笑道:“本來是皇上賞的,這是天大的恩情,天然該百官同慶。”他略略思忖,“皇後冊封以來,臣一向未向皇後存候,心中忸捏。還盼年節下百官進賀時,能夠親身向皇後孃娘問安。”
如懿點頭道:“皇上今晚宿在長春宮,我們也早些安設。新換了處所,也不曉得會不會睡得香。”
如懿聞言皺眉,“那那裡是住人的處所,夏天暴曬,夏季冷得冰窖似的,便是普通的主子也不住那邊,不過就是常日裡放放不要緊的東西罷了。慧貴妃也不怕皇上瞥見嗎?”
王欽聽得這一句,就曉得天子待張廷玉親厚,忙恭恭敬敬請了張廷玉出去。張廷玉一進殿門,老遠便躬身趨前,端端方正行了一禮,“微臣請聖躬安。”
如懿含笑道:“如何這麼晚還來存候?但是長夜漫漫睡不著嗎?”
葉心忿忿道:“我們小主好性兒,總被人欺負。到了鹹福宮先聽了慧貴妃一頓訓,又被撥到了一間西曬的屋子裡住。”
話未說完,天子的聲音已經從裡頭傳出來,“去長春宮。”
如懿過意不去,“如果在疇前,我冇有不幫你的事理。但是眼下,你看看我的延禧宮便知,我實在冇有開口的餘地。且你搬來延禧宮這類偏僻處所,也一定是功德。如果被我連累得寵於皇上,就更不好了。”
如懿想了想道:“你要過來住,也不是不可,隻消我回稟皇後孃娘……”
主仆三人正籌辦往寢殿走,外頭守著的小寺人出去道:“啟稟娘娘,海常在來給娘娘存候。”
心眸子一轉,笑吟吟道:“就怕娘娘覺著換了處所睡不香,奴婢已經在寢殿點了安神香了。”
心取了披風披在如懿肩上,方纔跪下道:“娘娘感喟,但是怪奴婢方纔勸止娘娘?”
如懿忙道:“你夙來隻叫我姐姐,現在還是叫姐姐。口口聲聲‘娘娘嬪妾’,倒生分了。”
海蘭眼圈微微一紅,低首道:“嬪妾人微言輕,天然是皇後順手安排到那裡就是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