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緊了緊披風,淡淡道:“皇上做事彆有深意,我們彆胡亂測度了。”
如懿含笑道:“如何這麼晚還來存候?但是長夜漫漫睡不著嗎?”
葉心忿忿道:“我們小主好性兒,總被人欺負。到了鹹福宮先聽了慧貴妃一頓訓,又被撥到了一間西曬的屋子裡住。”
天子隻低頭批著摺子,王欽悄聲在桌上擱下茶水,又替天子磨了墨,方低聲道:“皇上看了一個時候的摺子啦,喝口茶水歇歇吧。”
王欽扶了張廷玉起家,養心殿副總管李玉已經搬了一張梨花木椅過來,張廷玉方纔敢坐下。
海蘭淚汪汪看著如懿,“嬪妾隻敢來求嫻妃娘娘恩情,但願能與娘娘同住,便心對勁足了。”
張廷玉一臉謙恭,“皇上恩遇,微臣卻不敢失了人臣的禮數。先帝正視,微臣更要勤謹奉上,不敢孤負先帝臨終之托。”
如懿柔聲打斷,“這也是疇前的事了。現在她是貴妃,天然要比疇前顯得和順些。”
天子微微一笑,彷彿不覺得意,“紫檀木固然寶貴,但也不算奇怪東西。”
王欽一愣,還未反應過來,服侍在殿角的小寺人李玉已經搶著道:“回皇上的話,高大人府上所用的紫檀是前兩日皇上賞的,為著事多,皇上交代了王公公,王公公叮囑主子去外務府辦的。”
如懿瞥了她一眼,隻看著梁上的雕花歎了口氣。
天子停下筆,朗聲道:“快請出去吧。”
如懿方走到西暖閣坐下,海蘭已經帶著侍婢葉心出去了。
天子略有感激之色,“廷玉對朕,亦臣亦師。將來朕的皇子,也要請你為師,好生教誨。”
天子並不看他,隻道:“你初入宮當差,大行天子身後留下的事情多,忘了也是有的。起來吧。”
張廷玉不假思考道:“皇上皇恩浩大,高府來賓盈門,應接不暇。”張廷玉覷著天子神采,謹慎翼翼道,“本來鄂爾泰還和微臣打趣,說這麼多人怕是要踏爛了高府的門檻,想來高大學士思慮精密又見多識廣,一早命人換了紫檀木的門檻。”
海蘭拿絹子拭去淚痕,展顏道:“姐姐說的是。”她微微含笑,“疇前我在潛邸的繡房做侍女時也被人欺負,是姐姐偶爾瞥見顧恤我,勸我要爭氣。厥後又將我繡的靴子進獻皇上,讓皇上寵幸我給我名分。姐姐幫我的,我內心都記得。”
海蘭環顧延禧宮,也不覺歎了一口氣,“姐姐在潛邸時乃是側福晉中第一人,何曾住過如許委曲的處所。”
阿箬撇嘴道:“娘娘也太滿足了。東西六宮當中,哪一個不比延禧宮好。奴婢瞧著承乾宮、翊坤宮,個個都是頂好的,景色又美,離皇上的養心殿又近。住在這兒,不曉得皇上多遲早纔來一次呢。”
天子“唔”了一聲,頭也不抬。王欽又道:“皇上,張廷玉大人來了,就在殿外候著呢。”
如懿拍了拍她的手,“委曲不委曲,不在於一時。你我都好好的,還怕來日會不好嗎。”
如懿忙道:“你夙來隻叫我姐姐,現在還是叫姐姐。口口聲聲‘娘娘嬪妾’,倒生分了。”
天子道:“李玉,好生送張大人出去。”
如懿點頭道:“你做得對。我本身難保,何必連累了海蘭。”
天子體貼道:“廷玉,你已年過花甲,又是三朝老臣,奉先帝遺旨為朕顧命。到朕麵前就不必如許施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