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也不喝茶,隻是盈盈望著如懿不作聲。
天子微微一笑,彷彿不覺得意,“紫檀木固然寶貴,但也不算奇怪東西。”
張廷玉一臉謙恭,“皇上恩遇,微臣卻不敢失了人臣的禮數。先帝正視,微臣更要勤謹奉上,不敢孤負先帝臨終之托。”
王欽鬆了口氣,從速謝恩爬起來,擦了擦額頭的盜汗。
天子停下筆,朗聲道:“快請出去吧。”
如懿一語未完,心上前道:“娘娘,茶涼了,奴婢再替您換一盞。”
王欽扶了張廷玉起家,養心殿副總管李玉已經搬了一張梨花木椅過來,張廷玉方纔敢坐下。
天子微微正色,“你的意義朕明白。皇後乃後宮之主,執掌鳳印,朕天然敬愛皇後,不會因寵偏私。”
天子隻低頭批著摺子,王欽悄聲在桌上擱下茶水,又替天子磨了墨,方低聲道:“皇上看了一個時候的摺子啦,喝口茶水歇歇吧。”
海蘭淚眼迷濛,低頭思忖了半晌,才低低道:“原是我胡塗了,怎好叫姐姐難堪呢。”
如懿點頭道:“你做得對。我本身難保,何必連累了海蘭。”
海蘭倒不似昔日普通,隻是拘束。心斟了茶上來,謙恭道:“海常在請用茶。”
心眸子一轉,笑吟吟道:“就怕娘娘覺著換了處所睡不香,奴婢已經在寢殿點了安神香了。”
話未說完,天子的聲音已經從裡頭傳出來,“去長春宮。”
天子淺笑道:“王欽,快扶張大人起來,賜座。”
主仆三人正籌辦往寢殿走,外頭守著的小寺人出去道:“啟稟娘娘,海常在來給娘娘存候。”
天子道:“那有甚麼難的?到時朕許你親身向皇後問安便是。”
王欽諾諾推出去,腳步聲極輕,恐怕再驚擾了天子。出了養心殿,王欽才發覺脖子背麵滿是盜汗,腳底一軟,坐倒在了漢白玉石階上。
如懿沉吟半晌道:“那你如何籌算?”
如懿忙道:“你夙來隻叫我姐姐,現在還是叫姐姐。口口聲聲‘娘娘嬪妾’,倒生分了。”
阿箬撇嘴道:“娘娘也太滿足了。東西六宮當中,哪一個不比延禧宮好。奴婢瞧著承乾宮、翊坤宮,個個都是頂好的,景色又美,離皇上的養心殿又近。住在這兒,不曉得皇上多遲早纔來一次呢。”
心道:“疇前在潛邸時,慧貴妃的性子並不是如許驕橫,倒常見她和順可兒,如何一入宮就成瞭如許呢。”
王欽心頭一涼,膝蓋都有些軟了,隻支撐著道:“主子遵旨。”
海蘭環顧延禧宮,也不覺歎了一口氣,“姐姐在潛邸時乃是側福晉中第一人,何曾住過如許委曲的處所。”
天子點頭道:“這個時候,你如何還進宮求見朕?”
如懿含笑道:“如何這麼晚還來存候?但是長夜漫漫睡不著嗎?”
心沉吟道:“皇上一貫獎飾娘娘慧心蘭性,嘉許慧貴妃文靜溫婉,如何到了本日給娘孃的封號是嫻,慧貴妃反而是慧?”
張廷玉不假思考道:“皇上皇恩浩大,高府來賓盈門,應接不暇。”張廷玉覷著天子神采,謹慎翼翼道,“本來鄂爾泰還和微臣打趣,說這麼多人怕是要踏爛了高府的門檻,想來高大學士思慮精密又見多識廣,一早命人換了紫檀木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