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著,便進了院落。偏殿外頭靜悄悄的,一應奉養的和尚也散了。永璜正要邁步出來,忽而聽得裡頭似有人聲,不覺站住了腳諦聽。
海蘭忙帶著永琪辭職了,直到走得很遠,永琪才低低道:“額娘,兒子冇說漏甚麼吧?”
天子非常欣喜:“好孩子,朕公然冇有白疼你。”天子由著海蘭服侍著盛了一碗蔘湯出來略喝了兩口,“《二十四孝》的故事你已經讀得很通了,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天子連日來見著兩個皇子,說的是端方當中的話,連安撫亦是成人式的,早就不堪其煩。聽了這一句呼喊,心中不覺一軟,俯下身來道:“你如何來了?”
海蘭和順得冇有任何多餘的神采,走到天子身邊,掩上殿門。殿中非常陰暗,更兼掛滿了素白的布縵,彷彿一個個服喪的冇有神采的麵孔,看起來更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暮氣沉沉。天子臉上的胡楂多日未颳了,一張臉肥胖如刀,非常蕉萃。
都城三月的風很有涼意,異化著雨後的潮濕,膩膩地纏在身上。永璜隻帶了一個小寺人小樂子,瞅著人不防,悄悄轉到寶華殿偏殿來。
玉妍勉強笑道:“大阿哥如何來了?哦哦,本日是你額娘生辰,你又是孝子……”
玉妍挺著肚子,眼角微微潮濕:“本宮出身李朝,固然得了妃位,生了皇子,卻總被人瞧不起。本宮母家遠在千裡,我們母子想要尋個依托也不能啊。”
海蘭低首,一雙翠綠梅花珍珠耳環碧瑩瑩地掃過烏黑的臉頰。她暴露一絲淡而淺的笑意,恭謹而和順。永琪從速跑到天子身邊,牽住天子的手,甜甜喚了一句:“皇阿瑪。”
李玉向著永琪陪了個笑:“五阿哥真是孝心!”他有些為莫非,“愉妃娘娘,皇上這幾日痛心大行皇後之死,除了純貴妃和嫻貴妃,另有大阿哥和三阿哥,幾近未見其他嬪妃和阿哥。恐怕……”他垂下眼睛不敢說話。
永琪與海蘭跟著天子進了暖閣,見桌上鋪著一幅字,墨汁淋漓,想來是新寫的。海蘭柔聲道:“皇上,殿中如許暗,你要寫字,臣妾替你點著燈吧。”
天子神采更寒,深思半晌,含著笑意看著永琪:“本來如此啊。永琪,蔘湯朕會喝完的,你和愉妃先退下吧。”
海蘭睜著無辜而錯愕的眼眸:“皇上還不知麼?宮中大家傳言,大行皇後臨死前向皇上保舉純貴妃為繼後啊!”
玉妍被永璜嚇得連連發展,倚在貞淑身上,二人相互扶著,駭得麵無人色,隻是一味點頭。貞淑扶著玉妍,跺了跺足,發了狠勁道:“小主,疇前我們滿心迷惑,卻隻是礙著那人還活著,甚麼都不敢說。現在人都走了,我們還怕甚麼。便是說了出來,也好過您與哲憫皇貴妃姐妹一場,為她夜夜揪心。”
天子啞聲道:“不必了。大行皇後在時非常儉仆,如許的天氣,她是斷不會點燈費燭火的。”
那女子嚇得一抖,轉過臉來倒是玉妍失容慘白的麵龐。身邊的貞淑更是花容失容,緊緊依偎著玉妍,顫聲道:“大阿哥。”
天子點頭:“是給大行皇後的《述悲賦》,一儘朕哀思。”天子看著永琪,“你說這蔘湯是你給朕燉的,那你奉告朕,裡頭有甚麼?”
永璜定下神來:“就是孝子,才聽不得嘉娘娘這類糊裡胡塗的話。本日既然老天爺要教兒臣得個明白,那兒臣不得不問嘉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