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貴妃蹙了蹙眉頭，似是讚歎，似是嫌惡，冷冷道：“蛾眉玉白，好目曼澤，時睩睩然視，精光騰馳，驚惑民氣也。”

他微微一滯，並冇有再說下去，隻是自斟自飲了一杯，向海蘭道：“海朱紫，你有著身孕，揀本身愛吃的多吃些吧。”

那女子低垂眼眸，柔聲道：“意歡。”她停一停：“是情意歡沉之意。”

天子執過她手，相看不厭。卻見天子身邊的小寺人進保一臉惶然地急倉促出去，打了個千兒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冷宮走水了！”

天子點頭道：“煙花不錯，隻是如何想起這個來了？”

天子側首笑道：“皇額娘經心遴選的人，唸的是李清照重陽思君的《醉花陰》，公然很應時宜。”

皇後先起家舉杯道：“皇上自即位以來，冊封的嬪妃大多是從承諾、官女子做起，現在葉赫那拉氏一舉得封朱紫，可見皇上鐘愛，臣妾敬皇上一杯，賀皇上新得才子。”

天子點頭道：“還是你最解情致，一點小玩意兒，都能答出那麼多細緻心機來。”

嬪妃們雖有不甘，亦隻得跟從起家，賀道：“恭喜皇上。”

海蘭曉得天子想起了誰，便作不知普通，笑道：“旁人不說，現在這位意歡mm，也是極通詩書的。”

天子沉吟半晌道：“那是兒子不孝了，未能顧及皇額娘母女情深。”

慧貴妃見意歡臉上有不豫神采，不覺拈起絹子笑道：“嘉嬪固然來自李朝，但是對我們愛新覺羅家的典故還曉得很多呢。”

天子忍不住撫掌笑道：“舞低楊柳樓心月，歌儘桃花扇底風。朕原覺得歌舞曼妙已經極佳，不承想淩波微步、踏歌吟詩更是清爽雋永，隻是如許好的才情，如許美的舞姿，不知長相如何，是否曾與朕夢中相逢？”

天子笑著挽過她的手：“既然你如此故意，你便也留在朕身邊，做個朱紫伴隨吧。”

慧貴妃和順凝眸，鬢邊的一支並蒂海棠花步搖溫馨垂落，道：“臣妾昔日讀《少年遊》，記得有一句‘雨晴雲斂，煙花澹盪，遙山凝碧。驅車問征路，賞東風南陌’，可不是應了現在的景麼？”

天子的目光如春日沉浸的晚風，綿綿道：“前人男女相悅，女子對戀人的稱呼便是歡。這個名字，很有情致。”

太後眉心微微凝了一絲笑色，緩緩道：“合不應時宜，哀家說了不算，天子說了纔算。”她凝聲道：“這丫頭是侍郎永綬之女，滿洲鑲黃旗人，出身亦算貴重。”

天子回顧見葉赫那拉氏隻是淡淡的神采，便道：“如何？不喜好麼？”

慧貴妃說一句，世人便讚一句，那煙花似顆顆明珠在空中綻放，朵朵竄改燦豔，如彩蝶飛舞，紛繁飄然。正喧騰間，隻見一朵巨大的煙花綻放在空中，散出滿天雲霞，金芒似的火星四散飛落開去，遠處歌姬們的管絃聲以及嬪妃和宮人們的喝采鼓掌聲，熙熙攘攘混在一起，將徹夜的鼓譟熱烈推到了最高處。

天子笑道：“朕倒不是誇獎，葉赫那拉氏出身滿蒙貴族，卻不想將漢人的詩詞念得如許委宛動聽，真是可貴。朕記得宮中曉得漢家詩文的，除了慧貴妃，便是……”

意歡沉沉道：“葉赫那拉氏。”

天子一飲而儘，叮囑了葉赫那拉氏伴在身邊。那葉赫那拉氏對諸人神采都是冷冷的，唯獨對著天子時和順凝睇，一笑如冰上豔陽，冷僻中自有豔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