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笑意便有些蕭索：“十阿哥，是可惜了。”他低首，見璟兕敬愛的笑容，忍不住伸手逗弄，“隻是，既然留不住的，那便是冇緣分，也不必多想了。”

乾隆十八年六月二十三，如懿生下了皇五女。這亦是和敬公主以後天子膝下獨一一名嫡出的公主。許是天子女兒希少，許是五公主出世半月前皇十子的短命，天子對五公主格外器重，特早早定了封號“和宜”，取其“萬事皆宜”之意，又取了乳名“璟兕”。

如懿頓時瞭然，心中徹痛如數九寒冰。

容珮笑道：“可不是？皇上來得最多的就是我們這兒了。”

李玉批示著一眾宮人，滿頭灰汗，急得連連跺足不已，見瞭如懿，忍不住哭泣道：“皇後孃娘，這可如何好？”

天子的笑意冷凝在嘴角，旋即看她一眼，眸光微冷：“皇後此話何意？”

如懿望著天子對璟兕心疼的笑容，亦是沉默。天子還欲多陪陪如懿與璟兕，李玉卻在外頭相請，道諸臣已在禦書房等待，商討洪澤湖水患一事。

容珮抿了抿唇道：“娘娘也如許想？奴婢總感覺令妃小主陰晴不定，難以掌控。很多事或許捉不住是她做的，可總有個疑影兒，讓民氣裡不安。”

天子如許高興，渾然忘了春雨舒和大火中自焚而死的意歡，那樣剛烈的女子，連一死也不能在天子心上劃下深深的印跡。

“兕”者，小雌犀牛也。天子常常與如懿言起，便但願這位年幼柔滑的女兒如小犀牛普通安康，能抵擋統統不測和疾病。

天子拜彆後，容珮替如懿披了一襲雪絮紗的虹影披風在身，悄悄勸道：“皇上正在興頭上，您瞧皇上多心疼小公主啊，何必這個時候絕望，提起舒妃小主呢？”

李玉期呐呐艾道：“舒妃自焚之前，曾發了瘋一樣衝進了芳碧叢尋皇上，主子守在外頭，模糊約約聽得甚麼坐胎藥，甚麼太後教唆，旁的也不知了。”

最後的最後，是重生兒的哭泣，讓她垂垂復甦。醒轉時海蘭已經伴在了身側，且喜且憂，抱過粉色的繈褓，暴露一張通紅的小臉，喜極而泣：“皇後孃娘，是一名公主呢。”

意歡，這個剔透如玉髓冰魄的女子，便如許將本身化於一片烈火當中，焚心以火，不留本身與旁人半分餘地。

如懿描得細細的眉毛擰了起來，仿若蜷曲的螺子，頓時警悟：“她去做甚麼？”

如懿趁著天子歡暢，委宛提起：“皇上這麼心疼公主，臣妾天然歡暢。隻是公主出世那一日，便是舒妃離世那一日，還是請皇上看在公主麵上，不要指責舒妃自戕之罪。”

醒來時已是天氣將暮，如懿一向在沉沉的昏睡當中，隻感覺四體百骸，無一不在疼痛，彷彿有無數人的聲音在呼喊著她，除了腹中下墜般的絞痛，她使不出半點兒力量。

如懿心中一搐，勉強保持著臉上的笑意：“舒妃之死，大抵也是過於絕望吧。”

待如懿得知失火的動靜倉促趕到時，春雨舒和的殿閣已經燃燒成一片火海。宮人們冒死呼喊號叫，端著統統可用的器物往裡潑著水，但是，火勢實在太大，又值隆冬，連水龍亦顯得微不敷道。

如懿正憐惜舒妃之死，這話聽得非常不耐，便沉下了臉不語。

如懿安靜的神采在烈驕陽光下顯得無可抉剔，道：“舒妃痛失愛子，可不是絕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