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了世人散去，手上微一用力，一雙瑪瑙纏絲鐲敲在紫檀桌上收回清脆欲裂的響聲。素心忙笑著捧過一碗燕窩來遞到皇背工中，輕聲道：“娘娘，這燕窩平肝理氣的，您喝一點兒吧。”

皇後滿麵慚愧和不安：“都怪臣妾不好。都說永璜是冇了額孃的孩子，臣妾格外心疼他些，還特地多撥了一些人去照顧。誰曉得人多手雜，反而不好了。皇上放心，等下臣妾親身去阿哥所好好懲罰那些主子，以儆效尤。”

貴妃說完，皇後便冷靜橫了她一眼，恰好貴妃尚未發覺，全落到瞭如懿眼裡。如懿不動聲色地取了片芙蓉糕漸漸吃了，隻見天子點頭道：“貴妃這話不錯。因為朕發覺，永璜外頭的新衣裳是臨時套上的，裡頭的衣裳怕是穿了三四日都冇換了，油漬子都發黑了。”

皇後起家往寢殿走去，唯有裙幅的擺動恍若天涯的雲霞浮動，餘下華光曳然。

永璜搖點頭：“不疼。”

_______________說著便有人帶了永璜出去。永璜已經八歲了，身量雖比同齡的孩子高些，卻顯得瘦伶伶的，麵色也有些發黃，總像是冇甚麼精力。如懿見他雖低著頭，卻有一分這個年紀的孩子所冇有的對於世事的瞭然。

慧貴妃撅了櫻唇道：“父親是最偏疼了，眼裡隻要皇上，冇有女兒。”她本穿了一身櫻色挑銀線玉簪花夾衣，內裡套著薄薄的淡粉色琵琶襟撒金點小坎肩，顯得格外鮮豔欲滴。領口上的白玉流蘇胡蝶佩跟著她一顰一笑，晃得如白雪珠子普通。

天子發笑道：“那是外頭得來的，說是官方避雨的器具。還是你父親高斌找來的玩意兒，誰知他如許偏疼，竟冇留一件給你。”

天子垂憐地撫撫他的頭髮：“好孩子，你額娘去了，但誰也替不了你的額娘，皇阿瑪隻想找小我好好照顧你，像你額娘一樣疼你。”

如懿立即換衣打扮，出門的時候雨絲一撲上臉，才感覺那雨早無涼意，帶著甜沁沁的花香和暑氣將來的溫熱。

慧貴妃含笑謝了，瞥瞭如懿一眼，對勁洋洋地取了一粒香藥李子吃了。

慧貴妃惱道：“你說皇上兩個月不睬她了，如何今兒倒想到了她，還叫她來？”

世人答了“是”，天子又道：“今兒朕查問永璜的功課，見他瘦是瘦了些，但換了身新衣裳倒也精力。誰知朕才命他寫了幾個字，那孩子卻不太爭氣，隻盯著朕案上的生果心不在焉的。”

皇後微微一凜，忙起家道：“皇上切勿見怪。永璜年紀還小，讀謄寫字的時候用心也是有的，臣妾必然會讓徒弟好好管束束縛，如許的事定不會再有了。”

天子的目光溫和得如潺湲的春水：“好了。你身子不大好，受不住孩子的玩皮。何況你常要陪著朕，嫻妃比你安逸很多，永璜由嫻妃顧問也是好的。”

永璜靈巧地點點頭：“您講的我都曉得。要不是您讓惢心姑姑總給我送吃食，她們給我吃得太少了，我每天都餓得胃疼。您是要救我，我內心都明白。”

天子暖和地招手，表示永璜走近，一指眾後妃，慈愛地向他道：“永璜，這是你皇額娘、慧娘娘和嫻娘娘。你奉告皇阿瑪，你喜好她們誰做你的額娘？”

來傳旨的是天子跟前的李玉，他打了千兒喜滋滋道：“傳皇上的口諭，請嫻妃娘娘速往皇後宮中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