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然全黑，外頭欲雨未雨的悶風吹得簷下宮燈簌簌搖擺，漾出不安的昏黃光影。

太後的目光冰冷如寒錐：“你有多少本領，敢暗害皇嗣？暗害天子的寵妃？”

太後伸展笑道：“哀家天然曉得舒妃是對天子故意的，為著她故意哀家才肯重用她。因為故意有情，纔是真作假時假亦真，纔會讓人難以辯白。也隻要舒妃替哀家說話的嘴懷著的是一顆對天子的至心，天然也會讓人覺得她說的是至心實意的話了。”

嬿婉身子一顫，害怕地縮緊了身子，睜著錯愕無助的眸，膝行到太後跟前，抱著她雙膝道：“太後，太後，皇後不會是發明甚麼了吧？”

嬿婉一氣兒說了出來，倒也平靜了很多，乾脆坦承道：“太後如此在乎舒妃，不過舒妃是太後保舉的才貌雙全之人。但皇上歸根究底還是在乎她葉赫那拉氏的出身，到底不是萬全之人。恐怕皇上也感覺是太後保舉的枕邊人，還不大放心呢。”她叩了首，仰起嬌美而年青的麵龐，“擺佈舒妃有身的時候傷了腎氣，麵貌毀損，補也補不返來了。現在人也死了，太後何必還介懷她這顆廢子呢？”

“以皇後的聰明，倒也難說！”太後俯視著她，笑意清冷而透辟，如雪上的月光清寒，“如何？本身做過的事，這便怕了？”

嬿婉聽著太後一一道來，彷彿五雷轟頂，瑟瑟不已，隻喃喃道：“太後，太後……”

嬿婉考慮著道：“臣妾是害舒妃不錯，但舒妃身為太後親手調教的人，竟然禁不住臣妾的幾句言語，也未免無用！且臣妾是害她，卻未曾逼迫她自焚。她這般不珍惜性命，天然是因為對皇上用心過分的原因。既然她奉養太後，怎可對皇上過於故意呢？”

嬿婉非常謙恭，幾近如寒微的塵芥昂首於太後足下。太後正欲言，卻見小宮女喜珀出去，請了個安道：“太後，令妃小主宮裡的人來請，說皇後孃娘打發了容珮姑姑在尋令妃小主呢，看模樣像是有點兒焦急。”

太後斜倚在軟榻上，由著福珈半跪在腳邊用玉槌有節拍地敲著小腿，取過一枚玉搔頭撓了撓，舒暢道：“聽得出是甚麼曲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