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向梳頭嬤嬤笑道:“還不按青福晉說的做。”
太後的午膳本是要回壽康宮頂用的。本朝的端方,新帝不能與先帝嬪妃同居東西六宮。以是先帝過世,倉猝將六宮中一眾遺妃都挪去了壽康宮中安設。太後也暫居在壽康宮正殿,並未搬去本應由太後獨居的慈寧宮中。而這一日,本是為先帝舉哀的最後一日,太後不肯車輦勞動,甘心多些時候為先帝儘哀,便叮囑了禦膳房將午膳挪在了偏殿。
當年還是四皇子的天子獲得這對鐲子,也是欣喜非常,固然寵嬖兩位新婚的側福晉,但還是送給了嫡福晉富察氏。富察氏體念天子的情意,收下不過幾天,便轉贈給了青櫻和晞月。
她腦中想到“弘時”兩字,隻覺膩煩,用力擺了擺頭,扶了惢心的手漸漸出去。
高晞月這般直呼“mm”想來是有備而來,潛邸中的身份,現在已是變了。青櫻自知情勢分歧昔日,先與晞月見了個平禮,方含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主子娘娘梳洗結束,出來恰好呢。”
青櫻道:“勞姐姐操心,統統都好。”
琅燁亦道:“光是湯也罷了。筍片雖鮮嫩,但多食傷胃,於太後是不適宜的。”
太後微微點頭,拍一拍晞月手背,“你故意了。”
太後回味半晌,“你們故意了。隻是哀家喝著,這粥裡有股淡淡的薑味,吃下去倒是暖胃,稍稍舒暢些。”
惢心欲言又止,青櫻看她一眼,“你想說甚麼?”
青櫻忙道:“妾身不敢。”
富察氏淡淡笑一聲:“指教?疇前在王府裡,她敢指教你麼?現在時移世易,你又該如何自處呢?”
炎夏暑氣退散,偶爾一兩陣風來,也模糊有了清冷之氣。前頭模糊有人談笑著過來,青櫻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卻見高晞月與金玉妍親親熱熱過來。見了青櫻,金玉妍倒還是如常退開半步,屈膝施禮,高晞月卻隻笑吟吟望著青櫻,“mm好早啊。”
惢心待她們出來,扶住青櫻的手漸漸往前走,低聲忿忿道:“月福晉不過是和您一樣的人,受了您的禮也不行禮,她……”
說罷,高晞月向玉妍招了招手,親熱道:“杵在那兒做甚麼?還不跟我出來!”
青櫻聽得如此,隻得謝恩,“多謝主子娘娘。主子娘娘一貫對我和姐姐一視同仁,我能倚仗的,也隻要主子娘娘了。”
太後用膳的端方,一貫是先飲一碗湯。青櫻見桌上用一道火腿鮮筍湯,烏黑筍片配著鮮紅火腿,湯汁金燦,引得人很有胃口,便用盛了快意頭銀勺舀了一勺在碗中,又夾了筍片遞到太後身前放下。
青櫻謹慎道:“紫參提氣,雪雞補身,適合太後鳳體。並且先帝在時,臣妾奉養先帝與太後用膳,便聽先帝叮囑過此湯適合太後飲用。現在請太後再飲,隻當是請太後顧念先帝苦心,善自保養。”
素心朝裡頭輕聲道:“主子,青福晉來了。”
青櫻眉毛一挑,沉聲道:“曉得的事必然要說出來麼。訥於言敏於行是你的好處,如何和阿箬一樣心直口快了?”
太後這才點點頭,“你是天子的結嫡老婆,是該多多體貼天子,免他勞累。”她頓一頓,“罷了,天子都在儘力加餐飯,哀家再悲傷,也得用一點了。就嚐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