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歡分好橙子,望著天子盈然有情義流轉,笑道:“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幄初溫,獸香不竭,相對坐調笙。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半夜。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3]。連宋徽宗都有為了李師師不提政事臨時沉浸的時候,皇上如何還要提那些前朝不歡暢的事?”
天子唇邊的笑意澹泊如天涯薄薄的雲:“良日如此,是該與兩位愛妃把酒論詩,閒散度日,總賽過與那些前朝的老頭子聒噪了。”
意歡閃過一絲料想當中的笑容:“那麼以那些人的氣度,必然要提起孝賢皇後的臨終保舉,要薦純貴妃為後了?”
惢心忙道:“皇上說得是。可不是,我們小主就備下了。”說罷端出一把青玉茶壺,倒出清洌茶湯,道,“這是鬆陽進貢的銀猴茶[2],小主說了,也不是甚麼最寶貴的茶,但勝在山野清爽,很有雅趣,配著這些江南糕點,最是回味甘芳。”
晉朱紫年青貌美,又出身後族,天子不免在她宮中多留了幾夜,的確也是得寵。但如懿何曾會把如許一個年青丫頭放在眼裡,何況天子名為恩寵之下犒賞的坐胎藥,便夠她鬆一口氣了。
如懿微微沉吟,眸中清澈:“皇上活力的不是晉朱紫可否當得起皇後之位,而是張廷玉在朝中一呼百應。”
現在,如懿聽她語聲如大珠小珠散落玉盤,非常清越,便道:“納蘭容若的詞以‘真’字取勝,寫情竭誠濃烈,卻非如烈火烹煮,燒得灰飛煙滅,必得細細讀來,覺得是淡淡哀傷,回味倒是深深黯然。臣妾覺得,容若之詞比柳永、晏幾道的更平淡,卻更雋永,算是本朝佳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