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孟昱果斷點頭：“是！”

她明顯支出了那麼多！批閱奏章，孜孜不倦；珍惜民力，勸課農桑；禮賢下士，恐怕遺漏人才。莫說做得比藺枚好，便是比之一代雄主藺常，亦能說一句不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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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揚靈氣得已是滿臉漲紅。她受夠瞭如許的論調！

“哼”，宋揚靈冷嗤一聲，不覺得意：“紫氣紅光，還不是高低嘴皮一碰，閒磕出來的誣捏。我馬上就能叫欽天監上奏說天有異象。”

宋揚靈一向覺得即位為帝是她與孟昱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從未談及，是因為從未想過他會反對。

三月二十八日，太後宋氏準所請，該睿為楚，改元熙祥，臨朝稱帝。著四月初八日行即位大典。

周婉琴是從丫環仆婦的群情入耳聞此事的。彼時，間隔即位大典不過三日。

世人將改朝換代，女帝即位作為一樁別緻事來談笑。

她的話音褪去，孟昱並未接上。空曠的殿內驀地墮入讓人喘不過氣的沉寂。

改朝換代的大事，因為未起兵戎，平和得彷彿隻是街頭巷尾的幾樁談資。

她執掌朝政，又總有人指指導點，牝雞司晨，婦人之見！

周婉琴瞽目多年，早已風俗深不見底的暗中。暗中得乃至再記不起花紅柳綠的天下。但是這一刻，她清楚瞥見，紫紅閃電重新頂劃過，炸出一片火花。

任憑她心如鋼鐵，一次次下來，也不免沮喪彷徨。

“太後宋氏依朝臣百姓之情，即位稱帝，實為多年耕耘，水到渠成之舉。宋後理政，自睿朝武帝始，領較書之職，掌宮中製誥，時人謂‘九品中書’。後嫁與皇子藺枚為妃。於危亡之際，助藺枚即位。以從龍之功立威於百官。藺枚分散，不勤於政，自此，宋後主政朝廷。開科取士得天下士子推許。又平潘李之亂，清舊臣權勢。至此，朝堂之上，再無不臣服者。另，大將軍孟昱，收望樓、平羅摩，軍功卓著，領兵數十萬，於宋後，耿耿忠心。不得昱，不成其千古之功業。宋後，德刑天下，實為娥眉榜樣，古往今來，再難有第二人。”

對著她，輕鬆而愉悅地一笑。笑得眉眼彎彎，有如東風：“你不是呂後，亦不是則天天子，她們冇做的，為何你也做不到？畢竟你的身邊，有我啊。”

世人一愣，想著，可不是如許？不知不覺的，竟然亡國了。但是鍋裡還是煮著米飯，小娃娃該哭還是哭，菜裡不放油仍然不好吃。

藺睿王朝至幼帝由康至，鼎祚三百餘年。

揚靈！她，她做了天子！

放棄了那麼多，捐軀了那麼多，若不能一展胸中抱負，怎堪“值得”二字？

宋揚靈俄然就笑了。笑容一寸一寸在唇邊綻放。

“她三人誰不是有功於社稷？行人君之實，單人君之責，卻不能享人君之名，隻因世俗成見，這纔是天下不公！”

寫畢，看了一回，忽又拿起筆，將“宋後”二字儘皆抹去，改成“靈帝”。

他不由伸手，勾起她的臉。

這一日，感覺好些。夙起喝了碗粳米粥，未曾孕吐。便到案前坐了坐。翻起疇前筆墨，思及邇來劇變，一股力量像從心底裡躥出來，拽著她，取了筆，沾了磨，筆走龍蛇。

宋揚靈俄然不說話了。視線有力地垂下去。孟昱的意義，她懂。

“哪能一樣嗎？你見過幾時母雞不下蛋，專管打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