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昱不知她到底是何意義，隻道：“陛下與你雖是血親，但到底君臣有彆，今後不成直呼名諱。”

孟昱多麼識人眼色，當即聽出周婉琴絃外之音，俄然心生肝火，壓抑道：“天然稱呼陛下。”

周婉琴卻哭得更甚，撕心裂肺普通。

周婉琴若幽魂普通，隻喃喃反覆：“跟平常一樣麼？”

梳雲不解，答道：“上朝去了呀，跟平常一樣，卯時不到就帶著鄭6、王雋走了。”

“天亮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這麼多年你到底在想些甚麼！你為甚麼就是放不下她！我曉得，我容顏已毀，你情願娶我，我感激涕零。哪怕你再納一二妾侍，我都毫無牢騷。為何》為何你就是對她念念不忘？”她俄然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

孟昱見過了疆場廝殺，見過血洗宮廷，卻未曾見過一個女人崩潰的大哭，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撫。語氣生硬道：“好好的，說這些事情做甚麼？我不懷異念，你亦無需多想。”

做小後代時，心高氣傲，說過的大言，本日一一兌現。隻是蓋世功勞，潑天繁華之下，總感覺美中不敷。

孟昱低頭沉默。他天然曉得婉琴洞悉統統。想起舊事，口氣軟了一軟：“宮中多年，你未曾點破，保全我們。我銘記在心。”

平空裡，隻覺一隻手將她雙手掃開，接著是一個冷峻到讓民氣寒的聲音：“我叫梳雲出去，你早些睡。”

“是她設的局！宮中傳播你二人的閒言，先帝大怒，米黛筠又從中教唆。她為反擊，要我為餌，誘米黛筠動殺機。為此，我廢了一雙眼睛。她許給我的承諾就是嫁你為妻。我不曉得她是如何壓服你的，但是現在想來，真是一石二鳥的奇策！你向我提親，洗去你二人懷疑。米黛筠因濫用私刑完整失勢，一雙後代都歸她扶養。你說，她是不是聰明過人？”

“亮了，辰時了。”

梳雲悄悄掀起簾攏，謹慎地朝屋裡一看——擔憂夫人尚未起床，吵了她。

孟昱隻當是她酒後講錯，底子不放在心上，勸道：“你無需多想，夜深了，還是早些歇息罷。”

不料卻見周婉琴呆呆地坐在床邊。衣裳還是昨日那身，明顯是一夜未眠。她急得三兩步走出來：“夫人，這是如何了？”

孟昱聞言，更是難堪：“胡說！斷不會有這類事情！我娶了你……”

“將軍呢？”

孟昱點頭，認識到她看不見，才說：“喜好的。”聲音降落，讓人放心。

孟昱感覺古怪，隻得進了屋子。隻見桌上殘羹殘羹尚未收掉。菜動的未幾，倒是酒壺放了好幾隻。

孟昱驀地心口一抽，像四海八荒的冰雪都灌進胸膛裡。他腳步不由慢下來。夜風寒涼，一寸寸侵入肌骨。他卻渾然不覺。

第二日，天剛微微亮。仆婦們早都起來，燒水的燒水，灑掃的灑掃，廚房裡也飄出了炊煙。

話未完，就被周婉琴打斷：“你覺得你對她一腔密意，她就還你情深意長麼？你知不曉得，一向以來，你都被她騙了！”

深宮日長，與揚靈兩情相悅時，又何曾想過情深緣淺？

“哼——”周婉琴俄然嘲笑出聲：“那你呢？從龍有功的肱骨之臣？”

抽泣當中，斷斷續續的哽咽：“我曉得她，她甚麼都做得出來。現在她黃袍在身，更無顧慮。說甚麼朝堂宮廷，豈不是你們郎情妾意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