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一邊擦臉上雨水，一邊從速撐傘上前：“將軍，可返來了。冇成想本日下雨，車籌辦得不敷。要不您上夫人的車避避？”

周婉琴靠著馬車半壁，一手抓著地下墊的毯子，聲音帶著些淒惶：“隻怕你不趕我走，有你的處所就是我的故鄉。”

“你字都不熟諳幾個，如何唸佛？！”

有甚麼苦衷，都無人訴說。孟昱一走，外界必有無數人猜想是遭到猜忌，被逼遠走。她剛登上皇位，不能留下刻薄寡恩的聲口。乾脆潘李之亂的內幕一向不為外人所知。此次以聖旨公佈，將陳紹禮捧為居功至偉的豪傑，再授以嘉獎，方顯君恩，獎懲清楚。

不料魏鬆站在窗邊一動未動。

宋揚靈見狀，將話頭扯回：“重新跟我到尾的舊人隻剩你們幾個了，現在磨難已了。這山中古寺固然平靜，到底苦了些，你就跟我回宮罷。”

小和尚熟門熟路地繞過大雄寶殿。來到後院一排配房旁，指著右手邊第二間，一努嘴：“喏，那就是。”說著，就喊：“魏大叔，有施主來見你。”

孟昱歎口氣：“我早已說過，我當初既然娶了你，就毫不會違揹我許過的誓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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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揚靈來不及禁止，一抬眼，隻見小和尚已經推開了門。搶先映入視線的是站在窗邊的魏鬆，穿一身灰布衣，神情有些暗淡。再西看一眼，屋子裡並無第二人。隻案上兩隻茶盞，盞中茶水未儘，倒是一點熱氣也無。

固然孟昱並非心機細緻之人，亦發覺出魏鬆比之疇前，竄改太大。他像是一夜間老成了，目光都變得渾濁起來。話也少了。坐在椅子上，頭微微抵著，兩手插在大腿之間。

“他走了？”

魏鬆點點頭：“這時候應當已到山腳了。”他終是不忍心，補了一句：“若腳程快，還能趕著見上一麵。”

宋揚靈回宮，當天傳召陳紹禮，擢升其為龍圖殿大學士，以嘉獎其推戴之功。

槐莊的肩頭仍微微聳動。她那手帕用力在眼下按了兩把，才暴露臉來——一雙眼睛通紅，臉也漲得通紅，從速拿話諱飾：“柳橋也出宮了，如果你再有個好歹，我……”究竟不曉得“我”如何，也就不說了。

魏鬆垂著頭：“徒弟已經承諾我了，這個月十五為我剃度。”

禪房粗陋，僅一桌四椅。牆壁與屋簷接駁處，黴跡班駁。

……

宋揚靈俄然一回身：“槐莊！走！”

淅淅瀝瀝的雨，像千萬根絲線。城牆、宮廷，另有她，在馬蹄聲裡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