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這話,天然不無恭敬,隻不過那話中的意義,也是奉告顧臨怡,這鬨出虧空另有太後一份。現在她貴妃壓著用度不放下去,拖得也有太後那邊。如果頤寧宮問罪下來,也不是六尚與內侍省的事兒了。
曲尚侍聽了這話,不由轉頭與張總管對視了一眼。兩人的額上都有豆大的汗珠涔涔流下來。貴妃這話裡話外的意義再較著不過了,中秋以後,大把銀子花出來的,就是清平公主的生辰宴了。她忖著這意義,免不得要順著貴妃的話說下去,“這,月初那會兒是清平公主的生辰。因著生辰宴,用了好些。那用度,也是娘娘您與賢妃把控著,奴婢等人,不過是遵循娘孃的意義辦事兒。”
顧臨怡這才懶洋洋的一笑,揮手道:“卉春,你替本宮親身送一送曲尚侍與張公公。不要擔擱,今兒個就出宮!”
曲尚侍不得已,隻得辯白道:“說來,今次的虧空,還是因著清平公主的生辰宴。隻是……”
曲尚侍在宮中日久,又是六尚之首,當即垂著頭,膝行著上前,回道:“本年年初因著地動之事,太後曾支了些後宮的用度,為扶風縣賑災已示天恩。厥後太後與元妃娘娘離宮去九華山,也是多支出去了一點兒。”
世人極有眼色,乖覺的齊齊道了一聲是。
曲尚侍不明就裡,低低的回道:“也冇有那麼久,奴婢是上元二十七年被端敏皇後汲引,晉的尚侍之職,纔到十年。”
卉春恭敬的道了一聲是,立時帶著宮女寺人去請曲寶憐與張保。方纔兩人還是有品級,高高在上的宮廷內官。這一夕之間,竟是落得個賜令媛懷鄉的了局。
正此時,元妃的儀駕疇前麵宮巷緩緩而過。曲寶憐最是眼尖,也是反應極快。直接快步從卉春前麵越身上前,大聲喚道:“奴婢給元妃娘娘存候!”
現在貴妃竟是如此狠厲,眸中帶實在足的諷刺和冷然陰翳,“猖獗!張總管做了數十年的內侍省總管,真是當得好差事!”
半晌喧鬨,顧臨怡手指上的鏤金鑲紅珊瑚的護甲“篤篤”的敲在寶座的扶手上,慢悠悠的笑道:“本宮看曲姑姑與張公公都是年事大了,已經力有不逮。出瞭如許的事兒,本該懲罰你二人。可念在你們鞠躬儘瘁多年的份兒上,便就此算了,賜令媛,回籍吧。”
張總管瞧著貴妃這神情,也是膝行著上前了一步,替曲尚侍言語道:“主子等人千萬不敢有這個意義。現在鬨了虧空,主子等人儘量想體例。且不說六宮,眼下太後宮裡也是等著支月例過年呢。好歹,請娘娘您抬一抬手,讓我們先把麵前度疇昔。主子等人,自要來向娘娘您請罪!且說,這暴露來的洞,到底也未曾進了主子等人的口袋裡。滿是讓各宮支了去。單說今次清平公主的生辰,頤寧宮就支了兩千兩銀子打賞宮中的主子。”
二人瞧著顧臨怡笑意不善,便都是屏息靜氣。
這曲尚侍與張總管兩人都是端敏皇後的親信舊人,又是宮中女官、總管寺人裡數一數二的人物。皇上、太後念著端敏皇後,對兩人是冇少汲引。賢妃、和敬夫人與敦妃協理六宮之時,帶對兩人是連眉毛也未曾皺過一下,到處都留著三分情麵。兩人對貴妃等人固然恭謹,可到底也冇將她們放在內心。
張保內心一沉,眼角不覺往曲尚侍那邊看。她兩為著清平公主生辰宴的事兒,自是冇少往漪瀾殿跑。可顧臨怡哪兒說過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