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子君抿唇,將窗子關上,泠泠道:“她助紂為虐,也做了那麼多的好事,你何必如許輕饒她?”
雲千雪眼神似是窗上的冰花,冷然牽了牽嘴角,“有很多事,都想不明白。這麼些年,我總覺著嘉妃不是那麼心機深沉,能謀算到這個境地的人!”
薑子君笑笑,寬聲道:“顧臨怡今兒個回宮,怕是正中了你的算計,安寧太主脫手了。依我說,這件事情冇有迅疾的做個告終,是顧臨怡與漢陽太主抱著一分幸運。”
雲千雪淺淺一笑,凝著她道:“是嗎?那現在呢,滿城風雨,莫非不是蘭姐姐你想置我於死地嗎?”
彼時,薑子君剛從合歡殿分開,雲千雪正在暖閣裡哄著顏歡。顏歡的手小小的,一下一下抓著雲千雪的手指,雲千雪一躲,她便咯咯的笑。雲千雪每躲一下,她就咯的一聲。銀鈴普通,笑的極是好聽,讓雲千雪的心都跟著熔化了。
顧臨怡的聲音比這內裡的氣候還要冷上三分,卉春情裡一涼,忍不住提示顧臨怡道:“娘娘,臨行前,太主交代……”
“是,”尹航瞧著雲千雪的臉上,未有料想的放心鬆快,忍不住又道:“娘娘且放心,主子瞧著各位大人的意義,是想著拖到年後,再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晨起,天涯流雲湧動,陰翳的雲層越來越密,終究積聚成一場鵝毛大雪。
“瑞雪兆豐年,天授五年也要疇昔了。”雲千雪看著窗外固結的淺淺冰霜,瑩白一片,窗外的六合,也是素白的一片恍惚而難辨臉孔。
“娘娘,顧妃……”
雲千雪悠然笑起來,笑如東風普通,回顧看向顧臨怡,悄悄柔柔的說道:“蘭姐姐,如果天底下統統人的罪惡都能夠被諒解,那麼人身後,就不消下地府了。”
薑子君一身鏤金百蝶穿花橘紅洋緞窄裉襖,石青色灑大紅碎花洋縐裙。斑紋繡的疏落有致,好不華麗奪目。她坐在窗下,正用銀剪子剪著窗花。聞聲雲千雪幽然的聲音,微微一笑道:“這一年一年,來鴻去燕,過的可真快。”她說著,收了收剪子,一幅“和合二仙”的窗花就被剪了出來。
她話音剛落,卻聽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李香薷陪著尹航進門,喜滋滋的向雲千雪請了安道:“貴妃娘娘、和敬夫人萬福金安。”
雲千雪平平而無波無瀾的說道:“廢為庶人,又趕上如許冷的天,日子怕是難過了!”
“祖母病的亦發老胡塗,不必聽她的,擺佈,”顧臨怡語頓,腦中浮出一絲慚愧,卻很快變成了心中難以明說的暢快,脫口而出道:“太醫不是也說,祖母怕是熬不過開春了。”
薑子君冷靜未作聲,殿內極靜。滴漏裡的水一滴,又是一滴落下。那聲音悄悄入耳,不免讓民氣潮浮動,出現無窮唏噓。
雲千雪內心不免一怔,內心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和哀傷。便如這個滿天滿地的大雪,將人間萬物裹夾此中。皚皚白雪覆在啟曌城的瓊樓玉宇之上,目之所及,隻剩下蒼雪一樣的慘敗,讓人頓生出一種怠倦的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