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是專門替太夫人駕車的,太夫人夙來儉仆,鮮少打賞府中下人,下人一開端還暗中生怨,久了倒習覺得常了,今番用車並非太夫人指派,卻有賞錢,叫宋平如何不喜出望外?
佩兒行動向來敏捷,三下五下便清算伏貼,風風火火地出來,不過閒談幾句,說些感激提攜一類的場麵話,便向雪蘭告彆。
翠兒也從鬆竹堂返來了,見雪蘭在廳裡品茶,並無旁人在側,便上前回稟:“蜜斯,曉紋與佩兒的賣身契已交給太夫人了,太夫人愣了愣方會過意,直誇蜜斯懂事,還賞了一支碧玉小巧釵呢。”
雪蘭隻覺一顆心幾從腔子裡跳出來,難以矜持,乾脆由著眼淚撲簌簌的滾落,泣不成聲,“他如何能夠,如許,對母親?”
雪蘭搖點頭。
曉紋則磨磨蹭蹭的,約莫一盞茶工夫,才款款而來。
雅間內。雪蘭以手托腮,勝烏黑衣更添了幾分脫俗與高華。
胡亂地用了膳,雪蘭帶著嬤嬤踏上了回府之路。
“嬤嬤,勞你送姐姐出去。”
嬤嬤嘲笑道:“若說是翠兒她們監守自盜倒是不成能,隻怕是有人趁將下人全數調到芳草院時下的手,纔會無人知覺。”
“老爺子許了帶三蜜斯回海寧一事,特地讓人叮囑蜜斯不成粗心輕敵。”
同來的小丫頭長得雖平常卻非常機靈,從速也行了禮,“奴婢陳琳見過大蜜斯。”
……
二層、三層均為雅間,免費雖貴,但勝在清雅,茶水及炊事亦更加邃密,還可批評店主吊掛的珍稀書畫。
雪蘭微淺笑,“嗬嗬,不過蒙對罷了。”一麵給嬤嬤使了個眼色。
“如此甚好,如果能找著穩婆並那兩個嬤嬤便更穩妥了。”想起致死不能放心的母親,雪蘭不由心頭暗恨。
鄒青搖了點頭,歎道:“他枉為人婿,竟不知老爺子向來講一不二,真真枉作小人。”
翠兒承諾著下去了。
嬤嬤自正房走了出來,將一張紙遞給了雪蘭,隻見上麵寫著:碧玉滕花玉佩、紫玉鏤金釵、累絲銀鳳釵、累珠銀鳳釵、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白銀纏絲雙扣鐲、白玉八仙紋手鐲、景泰藍耳環、紅珊瑚耳環、珍珠耳環。
二民氣知,能得如此犒賞已屬優渥,皆心存感激地福了一福,才忙著清算物事去了。
“這碧荷院定然是指給曉紋,紫蝶院是佩兒的。”雪蘭煞有介事道。
正說著,門口傳來一道清澈的聲音,“奴婢紫蘇見過大蜜斯。”說著朝雪蘭福了一福。
“蜜斯不必客氣,那奴婢就趕歸去安排了。”言畢,起家福了一福。
雪蘭一聽,也忘了哭,想了一想方搖了點頭。
嬤嬤叮嚀宋平將車停今後院,再來一樓相聚,然後徑直送雪蘭去了三樓最為清淨亦是最為華貴的禪心雅間,然後便下樓安設宋平。
佩兒紅了臉,聲如蚊呐,“太夫人讓我和曉紋本日過來跟蜜斯告彆,趁便清算物事。待會兒還要去茂林……”
雪蘭看了一眼李嬤嬤,嬤嬤忙收了眼中不屑,疏淡而規矩地笑了笑,將一個裝有一兩銀子的荷包遞給宋平,“拿著吧,這是蜜斯賞你的,”說完隻顧將雪蘭扶上車。
“隻可惜找不著當年替夫人接生的穩婆,”鄒青額上不由排泄了盜汗涔涔,“愣是平空蒸發了,連絲陳跡都未曾落下,直叫人無處得尋。”
宋平饒有興趣地將女兒紅倒在一隻青花杯裡,然後撕了一塊雞腿塞進嘴裡,一麵揚起油光可鑒的手,衝嬤嬤揮了揮,嬤嬤看他興趣盎然,微一點頭便上了樓,留他一人在此聽平話先生的《沉香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