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地用了膳，雪蘭帶著嬤嬤踏上了回府之路。

“奴婢此來，為奉告蜜斯幾句話。昨兒早晨在鬆竹堂，老爺得知蜜斯心繫嚴府的榮衰，甚為欣喜，太夫人亦讚您進退有度，到處以老爺為先，很有嫡女的大師風采……”

雪蘭的笑矜持而得體，轉頭看向嬤嬤，嬤嬤遂將三十兩銀票塞在曉紋手裡，“可貴你如此曉事，倒不枉蜜斯高看與寵遇，隻但願今後走得更穩更遠。”

嬤嬤會心，因笑道：“你二人已經開了臉了，想來不日便要服侍老爺了，倒是可喜可賀。”

二民氣知，能得如此犒賞已屬優渥，皆心存感激地福了一福，才忙著清算物事去了。

鄒青低頭，“是，部屬會安排的。”

嬤嬤忿忿不平，“這嚴老爺如此處心積慮地謀算枕邊人，真真令人髮指，隻不幸夫人致死都被矇在鼓裏，隻是，”考慮著字句，“也不知將堂堂嫡子交與小妾，是何事理？”

陳琳忙追了上去，灑落一地的銀鈴聲，“那就有勞姐姐了。”

雪蘭隻覺一顆心幾從腔子裡跳出來，難以矜持，乾脆由著眼淚撲簌簌的滾落，泣不成聲，“他如何能夠，如許，對母親？”

“二少爺既非張姨娘所生，那所謂的二少爺必是當年夫人所生，再如何老爺不會平白無端養彆人之子，況隻要一處嬰兒塚呢，”嬤嬤梳理著此中樞紐，得出了呼應的結論。

“姐姐稍等，不知祖母是否用車，我欲出去一趟。”

“蜜斯您如何曉得？”佩兒非常詫異。

咬了咬唇，似在沉吟，畢竟還是冇忍住，“您對太夫人的順服當然令老爺喜出望外，但他卻更憂心今後冇法拿捏蜜斯，故暗中令人著奴婢去了茂林院，奴婢回稟說蜜斯雖故意性，倒是個把父親同祖母放在心尖之上的孝女，老爺才稍稍放心，又欲遣人陪侍――奴婢忙道三蜜斯不日將隨大蜜斯同赴海寧，豈不是上上人選？老爺一聽方纔作罷……”

“如此甚好，如果能找著穩婆並那兩個嬤嬤便更穩妥了。”想起致死不能放心的母親，雪蘭不由心頭暗恨。

嬤嬤自正房走了出來，將一張紙遞給了雪蘭，隻見上麵寫著：碧玉滕花玉佩、紫玉鏤金釵、累絲銀鳳釵、累珠銀鳳釵、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白銀纏絲雙扣鐲、白玉八仙紋手鐲、景泰藍耳環、紅珊瑚耳環、珍珠耳環。

看著看著，不由蹙了眉，“我記得本來盒子裡另有支羊脂玉打的玉蘭釵，彆的白玉八仙紋手鐲、白玉雕絞絲紋手鐲各一對。”

雪蘭一聽，也忘了哭，想了一想方搖了點頭。

二人謝了纔起來，紫蘇笑道，“大蜜斯，彆看這丫頭才十歲，倒有幾分蠻力量，做事也很用心，是顆可貴的好苗子。”

嬤嬤將二十兩銀票彆離交與二人，“這是蜜斯犒賞的，蜜斯但是把兩位放在心上呢。”

“鄒青，那男嬰的下落可有查到？”

“這碧荷院定然是指給曉紋，紫蝶院是佩兒的。”雪蘭煞有介事道。

“隻可惜找不著當年替夫人接生的穩婆，”鄒青額上不由排泄了盜汗涔涔，“愣是平空蒸發了，連絲陳跡都未曾落下，直叫人無處得尋。”

鄒青麵無神采，聲音微帶著寒意森森，“張家本來開著一家米店，因不善運營而靠近開張，也不知怎的搭上了嚴府，這才翻了身。張家二老膝下無子，隻得一女喚作瑾兒，略有幾分姿色，本欲招個上門半子，自嚴老爺成為坐上賓後便改了主張。因未過明路，張父張母便欲買棺以葬，嚴老爺聞訊趕來帶走了死嬰，隻說是請人醫治，第二日天未見亮抱來一男嬰交給瑾兒，矚其好生扶養，待孩子大一些再接母子二人回府，得了銀子的穩婆亦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