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太夫人。”
這番嬌嗔帶著不容粉飾的天真,連消帶打地釋了太夫民氣中的疑影,令雪華有些匪夷所思,一時便有些入迷。
未幾時,紫蘇便笑盈盈地捧了一個細細砥礪了喜鵲登梅的紫檀木盒子並一隻鏤鳳金絲香木盒出來,雪蘭見了忙起家親身捧了,再交與嬤嬤收好。
“蘭兒,明兒你和華兒來鬆竹堂用晚膳,祖母還請了你父親與新納的妾室,我們一家子熱熱烈鬨地聚在一塊,也算給你倆餞行。”
“三妹,海寧之行已迫在眉睫……”
“諾。”雪蘭竭力支撐麵上的恭敬,一顆早被算計逼得幾近麻痹的心因太夫人的錙銖必較而更添了幾分不屑。
“蘭兒,你夙來慎重,由你點撥華兒,祖母放心得下。”
雪華以指甲刺動手心來迫住心底的好笑,漸漸斂了了神采,“是,祖母。”
雪蘭試圖以放在胸口上的手撫平內心深處如波瀾般澎湃彭湃的恨意,遲緩而謹慎,“本來也籌算多呆些光陰,無法這身子忒不爭氣,如無溫泉幫助恐……”
雪蘭暗忖,這祖母實在奪目,拇指大小一瓶的南海梨花蜜便欲邀買民氣,即便十瓶也抵不上一顆百年人蔘,此次返來但是給了兩顆千年人蔘啊……
“三妹無妨先看看有冇有特彆中意的,若喜好便合適。”
雪蘭心知這是祖母叮嚀下來的,不過要考考本身與雪華的目光,隻淡淡一笑,眼中含了一絲曉得,遂將一個裝了萬年吉慶簪的荷包遞給趙嬤嬤,“嬤嬤操心了。”
“多謝祖母指導。隻是這布莊和茶莊……”她欲言又止,隻以眼色質詢。
太夫人亦不好再多說甚,隻輕笑著避開了話題,“此次華兒隨你去海寧,亦非一日兩日,倒是苦了你了――也不能好好靜養著,還得忙裡偷閒操心□□她。”
“恭敬不如從命,”雪華眼中儘是敬佩與感激之色。
雪蘭略有些遊移,但也冇說甚麼,接過來放在本身袖袋裡。
“三妹,我們本日都累了,早點歸去歇息吧。”
這個動機一轉,便是無窮歡樂一波一波湧將上來,兩頰的笑愈發稠密,“待會你陪華兒去庫房,從她母嫁奩裡挑些東西,一併帶去。”
趙嬤嬤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環,長得甚是端秀,光陰的浸潤亦並未在那張鵝蛋臉上留下太多的陳跡,隻眼角處悄悄爬上了抹淺淡的細紋,看來於保養上是下足了工夫的,一雙頎長的鳳眼溫婉中透著奪目,一襲白底暗花彈紋的棉袍裁剪合體,愈發襯得精乾。
雪華嘴上的笑更加深了,“早已清算伏貼。”一麵取出一方象牙色繡桃花的絲帕拭汗。
“諾,”兩姐妹皆答允道。
但見地上橫七豎八地擺了二十多口樟木箱子,在趙嬤嬤利落的伎倆下一一敞開,說道:“兩位蜜斯,請隨便遴選。”
哈腰拾起一盞羊角燈,又取出火摺子將其撲滅,然後掛在一扇烏油油的門框上方,再自腰間取下一串鑰匙開了門。
歸去的路上,雪蘭似是怠倦,那些綠得刺眼兒的草,與粉嫩鮮豔的茶花已喚不起半點興趣,身邊,雪華彷彿還在咂摸遂意的滋味,如夢如幻。
雪蘭知其意,亦不點破,含笑瞟了一眼道:“不如如許,我幫三妹挑一箱,其他的三妹自行遴選。”
“紫蘇,你帶她們去找管庫房的趙嬤嬤。”
順手將青花茶盞在幾上一擱,收回清脆的聲響,轉而撫著她濃而黑的發,略帶沙啞的聲線中蓄了說不出的顧恤,“蘭兒這一頭秀髮像極了你母親,彷彿一匹上好青緞似的油光水滑。也是昨兒閒來無事,翻出了兩套她昔年佩帶的祖母綠與紅翡翠頭麵金飾,現在便交與你帶回海寧,也算全了你的一份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