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鋪著錦墊的藤椅上緩緩蕩著,一麵問身邊的嬤嬤,“如果一個未曾收過弟子的高人,他的絕學緣何又能被彆人隨便利用?”
轉眼已立冬,人皆穿上了厚厚的袍子,海寧的夏季可比豐城和緩很多,一則是因海寧在南邊,二則天然是因著,心中的她,自小練武的月言身子骨比旁人強的,可不是一點點,衣衫薄弱卻勃產活力的他,更加颯爽。
“嬤嬤”,海瀾彷彿腦後長了雙眼睛,悠悠一歎,“他是老爺子的朋友。”
“可不是麼?”雪華點頭,一麵如有所思道:“我觀公子的劍法,與有著‘飛花聖手’之稱的班大師,倒是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月言恍然大悟,“飛出雲端,公然意頭更佳。”
海瀾臉上淡淡的,“不過取飛出雲端之意罷了。”
是夜,聽瀾院廳內。
枯枝在他手裡竟然活了起來,像一條遊走的蛟龍,遽然生風,時而如繞指柔般輕靈,時而又化作霸氣的虎吼,轉換自如,渾若天成,密不通風的劍氣中,梅樹不由簌簌顫栗,卻無一花一葉落下。
……
“恰是,”雪華眸子子一轉,“不過他對你這般上心,定會設法促進這門婚事。”
八仙桌上擺了滿滿一桌菜,薑嬤嬤手提一壺,正往三個白玉瓷盞注入紅豔豔的西瓜汁。
白衣勝雪的他,縱於人前侃侃而談,在她麵前卻有些詞不達意。俄然間,他化掌為刀,劈下一枝梅,送至海瀾跟前,海瀾目中緩緩透出一股欣喜,“你會武?”
酉時,聽瀾院。
“諾,”雪華福了一福,帶著紫煙回身走了。
海瀾向著月談笑道:“你也聞聲了,酉時過來用晚膳罷,”見平嬤嬤走近,便扶著她的手走了。
月言點點頭,“如此多謝藍女人了,隻是,”他囁嚅道,不知如何往下接。
“藍女人好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月言嘴上的笑愈發深了。
似意有所指,卻不失含蓄,海瀾心猛地跳了一下,旋即平靜下來。未及開口,隻聽月談笑道:“鄙人來此,不過向藍女人告彆……”
隻聽“啪啪啪”三聲,雪華笑著走上前來,“公子好劍法,”如芍藥般赤紅的錦袍固然搶眼,卻壓不下她風采分毫,抬頭望著海瀾,“長姐好興趣。”
月言夾起一箸菜往嘴裡送,少頃笑道:“這道燕影西斜,與我昔日在豐城所品,涓滴不差。”
“藍女人,鄙人有一疑問,此處何故叫出雲彆院,而非初雲彆院呢?”
嬤嬤想了想,道:“傳人不必然非得是弟子不成,臨時起意的能夠倒是很大,”覷著海瀾,嘴角含笑,“能當傳人的,必然天賦異稟,秘而不宣亦不希奇。”
海瀾停下腳步,轉頭看他,微微一笑,“公子彷彿有話要說……”
棋逢敵手的月言自是喜不自禁,而一局以後的暢談更是讓他慨歎,這養在深閨的小女子之辭吐見地,竟不在他之下,甚而至於,另有些本身從未瀏覽之處,心下傾慕愈盛,恨不得馬上飛回豐城,央告父母著人來此提親,卻又不捨分開海寧,如是糾結地過了好些日子。
後院的梅已然盛放,那一抹赤色,是貳心頭愈燒愈旺的愛意,還是她臉上不塗而朱的紅唇?
海瀾一身玫瑰紅繡軟煙羅袍子,內裡是一襲銀貂暖裘,梨斑白的臉上已然有了些許赤色,一貫以清雅麵孔示人的她,竟然多了幾分嬌媚,經心挽就的雙平髻上插著支白玉棱花雙合長簪,巧笑嫣然,端倪含情地站在一顆紅梅樹下,可貴一見的暖陽將她罩在令人奪目標光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