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李嬤嬤的眼裡閃過一絲迷惑，倒也未多說一字，隻是從袖裡摸出一對白玉雕絞絲紋的手鐲，套在雪蘭手上。

“蜜斯，三女人的事……”

李嬤嬤本就是個一點就透的人，“不若帶了她們去那熱烈處，看看雜耍，聽聽戲文，再逛逛裁縫店子，抑或金飾鋪子，也合彆人的意。”

然後出去喚了佩兒與曉汶一道出去清算不提。

“是。”說著退了出去。

說著，忙自長案暗格裡取了一麵銅鏡給雪蘭瞧，雪蘭四下裡一瞧，樂道：“難怪喚作追雲髻，倒也貼切。”

見翠兒未回，便信步走到湖邊，瞅著淡若天青的湖水出了會神。想著父親對母親老是不冷不熱的，心頭很有幾分不是滋味。

“酉時，這會子醒來恰好，還不到用飯的點兒。”李嬤嬤的笑帶了絲安撫。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再次閉上了眼睛。是的，該好好捋一捋狼籍的思路了。

而她要找父親，去張姨孃的芳草院十拿九穩。

……

遂叮嚀翠兒抄近路去母親院中取剪子，欲剪幾枝插瓶，母親的玉壺春瓶如果插了此花，倒是真應了珠聯璧合那話。

……

雪蘭知其意，亦是抿嘴一笑，由著嬤嬤給她穿上白狐裘坎肩，目睹得這坎肩有些眼熟，便笑問了一句，“海寧帶過來的？”

聞言，翠兒奸刁的吐了吐舌頭，手上的行動但是一點都未落下，輕柔得如同天涯飄忽的雲。

掙紮了一會，纔看到翠兒拿著剪子奔過來，拚著最後一絲力量舉起了手，隨後，便甚麼都不曉得了。

自張姨娘進府，父親鮮少進母親的斑斕院。

“哧”的一聲，雪蘭到底冇忍住，笑聲慵懶如陽光下縮作一團的貓咪，“你這饒舌的小蹄子，現在是更加的能說了。”

翠兒麵上一窘，“想著蜜斯返來，這才特地學的這款追雲髻。也不知蜜斯是否喜好？”

……

她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一幕幕揮之不去的舊事，交疊於麵前。

那身子是愈發的沉了，連四週一並墮入死寂。

最早發明這點的陳嬤嬤，被父親尋了個不是，攆出了府。

一小我悄悄地泡澡，一邊泡，一邊想著苦衷，自在安閒，無拘無束，翠兒早被她尋了由頭，打發到外間候著了。

腦海突現一抹靈光，嗯，這分歧祖製，宗子嫡孫是必須葬入祖墳的，除非……

翠兒一扭身出去，端了盆水出去，絞了帕子給雪蘭洗麵淨手。

有一日閒來無事，便帶了翠兒去藍心湖玩耍，那湖恰在斑斕院後背，隻需推開母親臥房的窗戶便可一覽無餘。

與兩個穩婆熟悉的蘇嬤嬤，也被父親開了。

坐在窗前，透過微開的裂縫看向內裡，卻不甚逼真，但聞得一股撲鼻暗香，便歎了一口氣。

是了，夢中定是把那一盆盆倒在大木桶的水聲，聽成了搖櫓劃過波浪的聲音，不由得有些微發慌，不欲說話的她，隻得胡亂地點了點頭。

……

李嬤嬤漸漸垂下了頭，“是奴婢考慮不周。”

“那是。”想了想，又考慮著道：“不如用我們本身的車，也多了份全麵。”

李嬤嬤看了她一眼，低頭答了聲“是”，又從翠兒手裡拿過孔雀藍的齊胸襦裙，並白底繡纏枝臘梅的短襦，一一穿上。

看動手中被揉捏得不成模樣的玫瑰花瓣，她不由想起了海寧，想起了出雲彆院玫瑰園那低窪處的溫泉，那小巧的羊角風燈暈出的絲絲暖意，母親和順無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