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話音未落,已被湖上飛起的烏黑綢帶吸引了目光。隻見一葉墨色扁舟不知何時已經駛到了滿天如虹的綢緞之下,一名著瑩紅色薄縵紗衫的女子俏立當中,舉著一枝盛開的紅梅和韻輕巧起舞。她的衣衫上遍繡銀線梅花,上麵綴滿銀絲米珠,盈盈一動,便有無窮淺淺的銀光流轉,仿若星芒繚繞周身。畫舫上的彩燈將湖麵映得透亮,連夜空也有幾分透亮,照得那女子端倪如畫,傲視生情,更兼大片月光輕瀉如瀑,美女容色美好,如浸潤星月光燦中,和順甜軟,人天涯可探。更有身後青衫樂姬相襯,幾近要讓人覺得身處蓬萊仙島之境。
天子歎道:“皇額娘屬意麴院美景,隻是風荷未開,唯有綠葉初見,不能不引覺得憾了。”
天子很有幾分欣喜之意:“纓絡,如何是你?”
綠筠亦笑:“玫嬪的琵琶我們都曉得的,除了先前的慧賢皇貴妃,便屬玫嬪了。但是慶朱紫的歌聲如許好,我們姐妹倒也是第一次聽聞呢。”
玉妍受了一夜的氣,更加有些悻悻。拜彆時,她猶是忍不住:“皇後孃娘,徹夜令妃的出色如果您的安排,臣妾無話可說;若不是您的安排,她如許聰明,但是聰明過甚了。即便您的手是五指山,也攏不住如許的孫猴子吧!”
如懿害羞亦含笑,與他十指交握。比之年青嬪妃的彆出機杼,事事剔透,她是一國之母,不能輕歌,亦無從曼舞,隻能在不動聲色處,挑逗起天子的點滴情義,保全此身長安。
燈火透明的湖麵垂垂溫馨下來,在極輕極細的香風中,琵琶聲淙淙,有輕柔舒緩的女子歌聲傳來,唱出令人沉浸的樂律:
這話落在如懿耳中,便更是不能動聽。她轉過臉,沉聲叮嚀道:“嘉貴妃,你在宮中有位分有資格,有些話,人微言輕的人說說便也罷了,如果從你的嘴裡出來,便是自個兒不尊敬了。如果落在主子們的耳朵裡,曉得主子們也如許背後群情,更不成個彆統。”
如懿低首笑道:“夙來歌讚西湖的詞曲多是漢人所作,隻這一首《仙呂·太常引》乃是女真人所寫,且情詞獨到,毫不減色於他作。”
綠筠歎了口氣,有些自怨自艾:“東施效顰也得看是誰效啊,像我和嘉貴妃都是半老徐娘了,那裡比得上十幾二十來歲的mm們年青水嫩呢。”
嬿婉低眉含笑:“臣妾曾聽皇後孃娘讀張岱之文,神馳雪湖之美,雖不能夠逼真,也多一分意境罷了。”
天子亦不覺讚歎,側身向如懿道:“詞應景,曲亦好,琵琶也相映成趣。這些也就罷了,隻這曲子選得格外故意。”
天子與嬿婉笑意盈盈,眉眼熟春。如懿如何不識相,藉著不堪酒力,便帶著嬪妃們先告彆了。
如懿懶得顧及,隻冷酷道:“心機如果用在討皇上喜好也罷了,如果一味地傍門左道,可真是白搭一番心機了。”
天子不覺含笑:“皇後一貫雅豪傑家詞曲,也讀過奧敦周卿?”
“那孩子呢?孩子有冇有事?”
瑞穗兒忙道:“回皇後孃孃的話,自從禦駕離京,從仲春裡起,五阿哥便斷斷續續地感冒咳嗽,一向不見好。愉妃娘娘都快急壞了,這纔不得已想問問,能不能撥了江太醫回京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