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太後悄悄擊掌,卻見本來安好的湖麵上緩緩漂過碧綠的荷葉與粉紅荷花。那荷葉也罷了,大如青盞,卷如珠貝,小如銀錢,想是用色色青綠生絹裁剪而成,與湖上的真荷葉摻雜其間,一時難辨真假。而那一箭箭荷花直直刺出水麵,深紅淺白,如胭脂,如粉黛,如雪花,蓮葉田田,菡萏妖嬈,清波照紅湛碧。偶爾有淡淡煙波浮過,映著夾岸的水燈觳波,便是天上夭桃,雲中嬌杏,也難以對比那種水上繁春凝佇,瀲灩彩幻。
綠筠揚了揚絹子道:“那有甚麼?舒妃當年不也冇生孩子便封妃了麼?”
燈火透明的湖麵垂垂溫馨下來,在極輕極細的香風中,琵琶聲淙淙,有輕柔舒緩的女子歌聲傳來,唱出令人沉浸的樂律:
“哀家記得,你剛服侍天子的時候,並不會唱歌。”
慶朱紫這幾句話說得楚楚不幸。天子聽得此處,不覺生了幾分顧恤:“這些年是朕稍稍蕭瑟了你,乃至你長守空閨,孤燈孤單,隻能自吟自唱打發光陰。今後必不會了。”
但是,人後天子亦感慨,固然是春來萬物生,天然有“桃紅複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酌酒會臨泉水,抱琴好倚長鬆”之美,但斷橋殘雪不能訪見,麴院風荷亦是隻見新葉青青,未見滿池紅豔擎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