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撲在魏夫人跟前,緊緊握著她的手:“額娘,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你千萬想明白,一步行差踏錯,扳連女兒不算,彆人也會說你教子無方啊!”
“皇上明鑒?”綠筠聲線輕綿,充滿了無法的憐憫,“證據確實,愉妃的親戚紮齊受不過刑撞牆他殺了。他曾去你府上,與你暗害讒諂愉妃之事,也曾親目睹你做了布偶紮銀針施法,埋於府中四角謾罵皇後與皇子。莫不成他還會冤了你麼?”
因是在隆冬,殿中並未用香,景泰藍的大甕裡供著新起出的冰塊,取其清冷解暑之意。嫋嫋騰起的紅色氤氳裡,那女子側著臉端坐,唯見烏黑耳垂上嵌珍珠花瓣金耳環紋絲不動,潔白的容顏仿如美玉瑩光,熠熠生輝。
待到了翊坤宮外,魏夫人下了轎,捶了捶腿腳道:“坐慣了肩輿,可貴站一站,真是腿痠腳乏。”說罷伸脫手來,極天然地往毓瑚臂上一搭,昂然立穩了。
如懿心中微微安定,淡淡瞟了忻妃一眼,將她唇邊將溢未溢的一絲憂色彈壓下去,欠身道:“人誰無過?隻在罪孽大小。臣妾的孩子當然死得不明,但也不成讓旁人受屈。請佐祿來問一問,一則免得驚嚇女流,二來聽聞佐祿在外一向倚仗國舅身份,給他幾分經驗也好。”
魏夫人縱是慌亂,眼下也明白一二,呼天搶地矢語道:“紮齊那混賬貨品,每日隻吃酒打賭,他說的話如何能信?皇上,攀誣皇親這是大罪啊!妾身敢向神明起咒,毫未曾暗害過皇後孃娘、愉妃娘娘和十三阿哥!”
毓瑚轉首見不過是侍立的兩溜宮人,按著本分如木胎泥偶般立著,聽得她越說越不成模樣,倉猝扯了她進殿去了。
她終究惶恐失措地抬開端來,才發覺四周之人固然個個含著寧謐笑意,可那笑容倒是催魂索命普通厲厲逼來,逼得她目炫神迷,心膽俱裂。
魏夫人越聽越是驚駭,想要昂首卻不敢看旁人的神采,隻得結結巴巴道:“皇上,皇後孃娘,這個如何會有皇後孃孃的生辰八字?妾身不知,妾身……”
魏夫人本就惶恐,聽得嬿婉如此說,更是嚇得麵無人色,顫顫失聲:“令妃……嬿婉……你如許說額娘!不是我……不是……”
魏夫人大怔,尚未回過神來,忻妃又鋒利道:“皇後孃娘方纔隻問你是否與珂裡葉特氏府上有來往,你卻想也不想便說與愉妃小主府中並無來往,可見你所識所知的珂裡葉特氏唯有愉妃母家罷了。如此媒介不搭後語,還敢狡賴說不識紮齊麼?”
如懿忍著心頭隱怒,含了一縷淒惻之意,竭力笑道:“皇上放心。臣妾恭敬魏夫人年長,令妃有孕,也不敢過於責問,免得驚著她們,以是已讓淩雲徹帶了佐祿入宮查問,想來也快有成果了。”
魏夫人覺得天子要問嬿婉出產之事,正備了一肚子話要說,也好為本身先討些辛苦功績。卻見天子微微側首,一旁的李玉會心,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布偶,紮得五顏六彩,一張臉也紅紅綠綠,肚子滾圓凸起,顯得格外古怪。
魏夫人從她服色上推知她的身份,不覺悄悄腹誹,比之女兒的春華秋茂、風韻秀媚,麵前這位皇後明顯帶上了光陰不肯悠長恩顧的陳跡。
天子並不問她是否曉得,隻是輕描淡寫說過,彷彿隻是一樁小事普通。倒是綠筠一臉不忍道:“皇上,這害人傷子已是罪大惡極,可斷子絕孫,豈不也絕的是皇上的子孫!其心之毒,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