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原也平靜,待聽到拿她兒子做咒,不由氣得滿麵漲紅,眼中閃動不定,又聽天子出言,一時壯了膽量道:“忻妃小主即使不喜妾身,但到底是一宮主位,與令妃姐妹相稱,怎的如此暴虐,拿人後代做咒,難不成忻妃小主便冇有後代麼?”
天子漸漸飲了茶水,平視著她,不疾不徐道:“這是皇後的生辰八字。這個布偶肚腹隆起,又刺銀針於腹上,乃是在皇後有孕之時對她施以巫蠱之術。朕已經令人問過欽天監監副,乃知這是官方巫術,一可害人,二可傷子,三求斷子絕孫之效。”
另一年長女子穿了一襲淺碧色錦紗起花對襟展衣,裙身上繡著碧綠煙柳。固然年長些許,但神采極是溫和,觀之可親。她笑著道:“甚麼一家子不一家子,皇後孃娘與太後的孃家纔是和皇上端莊的一家子呢。我們都是皇上的嬪妃罷了,家人也是主子輩的,要生了自狂之心,算甚麼呢!”
綠筠不由惻然,取了絹子拭淚道:“皇上,不幸天下父母心。魏夫人與皇後孃娘、愉妃有何仇恨,不過是為了女兒的原因。這件事若說令妃能拋清,臣妾也不大信。”
魏夫人張口結舌,慌不迭伏拜:“皇上,皇上,紮齊已經死了!他可都是死前胡言亂語冤枉妾身的啊!甚麼巫蠱,甚麼暗害讒諂愉妃,妾身全都不知!”
魏夫人自知冇法,隻逼得滿頭沁出精密盜汗,又不敢伸手去擦,寬裕不已。
魏夫人梗著嗓子大口大口喘著氣,彷彿不如此便要立時魂斷當場。隻見她滿臉淚水止不住地潸潸而落,錯愕地大力搖著頭,一任淚水濕透衣衿,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嬿婉死死掐著魏夫人的手,泣道:“額娘!女兒曉得,冇做過的事您不能亂認!可這件事到底本相如何,您可彆害了女兒和弟弟啊!”嬿婉將“弟弟”二字咬得極重,拉扯著魏夫人的衣袖,一雙廓清眼眸瞪得通紅,似要將她慘白浮腫的麵孔看得透辟,“額娘,弟弟還小,他甚麼都不曉得。他隻是一時胡塗,纔會和紮齊有所連累。額娘,您彆害了弟弟,他另有得救,隻要女兒好好管束,不像您一味寵溺,弟弟他會好的。”
魏夫人不料如懿問出這句來,趕緊道:“妾身與愉妃小主家中並無來往。”
魏夫人覺得天子要問嬿婉出產之事,正備了一肚子話要說,也好為本身先討些辛苦功績。卻見天子微微側首,一旁的李玉會心,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布偶,紮得五顏六彩,一張臉也紅紅綠綠,肚子滾圓凸起,顯得格外古怪。
如懿語氣和緩,卻句句如鋼刀,逼得魏夫人難以言對。
天子笑了笑,伸手錶示李玉扶起魏夫人,雙手緩緩捧著一盞描金青瓷盞輕啜甘茗,留出一個雕刻般深沉的剪影。
魏夫人眸子一眨,忙低下頭道:“這個東西……妾身不知是甚麼?”
魏夫人縱是慌亂,眼下也明白一二,呼天搶地矢語道:“紮齊那混賬貨品,每日隻吃酒打賭,他說的話如何能信?皇上,攀誣皇親這是大罪啊!妾身敢向神明起咒,毫未曾暗害過皇後孃娘、愉妃娘娘和十三阿哥!”
嬿婉跌跌撞撞出去,顧不得施禮,撲倒在魏夫人身側,滿麵是淚:“女兒不知,您竟然做下這類傷天害理之事,誣告愉妃,害死皇後孃孃的孩子!額娘,女兒真不能信賴,您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