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鑒?”綠筠聲線輕綿,充滿了無法的憐憫,“證據確實,愉妃的親戚紮齊受不過刑撞牆他殺了。他曾去你府上,與你暗害讒諂愉妃之事,也曾親目睹你做了布偶紮銀針施法,埋於府中四角謾罵皇後與皇子。莫不成他還會冤了你麼?”
魏夫人進了暖閣,猶自絮乾脆叨,驀地間聞得蓮香幽幽然然,靜彌一室。閣中喧鬨得恍若無人普通。她不知怎的便生了幾分懼意,抬開端來但見暖榻上坐著一對璧人,座下襬列著數位衣香翩影的美人。毓瑚突然鬆脫了她的手,自顧自屈膝道:“奴婢見過皇上皇後,兩位主子萬福。”
魏夫人愣了半晌,像是睜不開眼普通,拿絹子揉了揉眼角,道:“阿彌陀佛!原覺得老身女兒的宮裡算是龍宮普通了,冇想到皇後孃娘宮裡纔是王母娘孃的瑤池哪!怪道大家都要進宮,大家都念著做皇後了。”
綠筠不由惻然,取了絹子拭淚道:“皇上,不幸天下父母心。魏夫人與皇後孃娘、愉妃有何仇恨,不過是為了女兒的原因。這件事若說令妃能拋清,臣妾也不大信。”
如懿的神采冰冷至極,如同數九寒霜,散著凜冽雪色冰氣。她端坐於榻,魏夫人瞧著她容色清楚,端倪濯濯,唯有尺步間隔,卻有冷冽銀河的遙遙之感。隻聽她語聲清楚:“本宮不知如何獲咎了魏夫人,竟得夫人如此謾罵?但是本宮與當日腹中的十三阿哥,那邊獲咎了夫人麼?便是如此,沖弱尚未見得天日,又有何辜?方纔夫人一入門便喚賢婿,莫非也關鍵到皇上子孫,夫人才歡樂?”
魏夫人覺得天子要問嬿婉出產之事,正備了一肚子話要說,也好為本身先討些辛苦功績。卻見天子微微側首,一旁的李玉會心,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布偶,紮得五顏六彩,一張臉也紅紅綠綠,肚子滾圓凸起,顯得格外古怪。
這般一想,魏夫人隻感覺心頭暢快。她頭一次麵見著天子,情不自禁笑出來,拍著腿高喊了一聲:“貴婿喲——萬福萬福——”
魏夫人這纔想起毓瑚叮嚀的禮數,忙扯直了身上醬紅色滾六色指寬彩絨邊的萬福裳,用手指拈起深青色纏枝菊花馬麵裙,扭著身子道:“妾身魏楊氏拜見皇上皇後,皇上萬福金安,皇後孃娘萬福金安。”
這話不說便罷,忻妃幼女短命懷中,乃是畢生大痛,頓時跪下道:“皇上仁厚,以是細細查問,但臣妾深覺此事不審也罷。巫蠱之事出於魏氏宅中,何人能夠委曲?且紮齊出入魏府,也有下人目睹。另則李公公帶人搜了魏府,府中統統金銀珠寶,大多出自宮中,可見令妃固然身在宮中,但與家中密切,保不齊此事也有參與!”
魏夫人愣了愣,嘲笑著道:“哪兒能呢!”
因是在隆冬,殿中並未用香,景泰藍的大甕裡供著新起出的冰塊,取其清冷解暑之意。嫋嫋騰起的紅色氤氳裡,那女子側著臉端坐,唯見烏黑耳垂上嵌珍珠花瓣金耳環紋絲不動,潔白的容顏仿如美玉瑩光,熠熠生輝。
忻妃鄙夷地橫她一眼,冷冷道:“魏夫人的確不知,這個布偶一共有四,彆離埋在魏府東南西北四角,在你進宮以後,皇後孃娘派人搜尋你宅中,才見著這個。你倒不知?莫非魏府私宅,不是你做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