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如懿傳.5_第二十四章 巫蠱(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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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左手邊的花梨木青鸞海棠椅上坐著一名著牙黃對襟蕊紅快意邊繡纏枝杏榴花綾羅旗裝的年青女子,一張俏生生團團笑容,拈了絲絹笑吟吟道:“夫人公然與皇上是一家人,見麵就這般親熱,彷彿我們與皇上倒陌生了,不比與令妃姐姐一家子親熱!”

如懿的神采冰冷至極,如同數九寒霜,散著凜冽雪色冰氣。她端坐於榻,魏夫人瞧著她容色清楚,端倪濯濯,唯有尺步間隔,卻有冷冽銀河的遙遙之感。隻聽她語聲清楚:“本宮不知如何獲咎了魏夫人,竟得夫人如此謾罵?但是本宮與當日腹中的十三阿哥,那邊獲咎了夫人麼?便是如此,沖弱尚未見得天日,又有何辜?方纔夫人一入門便喚賢婿,莫非也關鍵到皇上子孫,夫人才歡樂?”

忻妃鄙夷地橫她一眼,冷冷道:“魏夫人的確不知,這個布偶一共有四,彆離埋在魏府東南西北四角,在你進宮以後,皇後孃娘派人搜尋你宅中,才見著這個。你倒不知?莫非魏府私宅,不是你做主麼?”

魏夫人貪看景色,點頭晃腦著,忽地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道:“哎喲!如何站了一溜的宦官,連個笑影兒也冇有,跟活死屍似的!還不如老身女兒宮裡,笑眉笑眼的看著喜慶,該叫皇後孃娘好好調教調教,嚇著皇上可如何好!”

李玉從袖中摸出三枚粗亮銀針,一針針插在那布偶的肚腹上,又一卷拇指粗的布條,上頭寫著生辰八字,恰是戊戌年仲春初旬日酉時三刻。

魏夫人不料如懿問出這句來,趕緊道:“妾身與愉妃小主家中並無來往。”

天子聽得提及佐祿,細想了半晌,方道:“是令妃的弟弟?朕見過他一回,不是大師後輩的風采,便也未曾與他說話。”

待到了翊坤宮外,魏夫人下了轎,捶了捶腿腳道:“坐慣了肩輿,可貴站一站,真是腿痠腳乏。”說罷伸脫手來,極天然地往毓瑚臂上一搭,昂然立穩了。

魏夫人愣了半晌,像是睜不開眼普通,拿絹子揉了揉眼角,道:“阿彌陀佛!原覺得老身女兒的宮裡算是龍宮普通了,冇想到皇後孃娘宮裡纔是王母娘孃的瑤池哪!怪道大家都要進宮,大家都念著做皇後了。”

嬿婉跌跌撞撞出去,顧不得施禮,撲倒在魏夫人身側,滿麵是淚:“女兒不知,您竟然做下這類傷天害理之事,誣告愉妃,害死皇後孃孃的孩子!額娘,女兒真不能信賴,您為何如此?”

魏夫人眼神一閃,擰著脖子犟聲道:“賭咒便賭咒,妾身不怕!”她說罷,便要舉起兩指賭咒。忻妃“咯”的一聲輕笑,冷綿綿道:“夫人要賭咒,也不必拿身後之事來講嘴。如果至心,不如拿後代來矢語。擺佈您是冇做過的,不然呢,您的兒子佐祿淪為賤奴,受刀劍斫身故於非命之苦,您的女兒便廢為辛者庫賤婢,生生世世成為紫禁城的冤魂。如何?”

魏夫人喜滋滋張口欲言,卻見忻妃揚一揚頭,撇嘴道:“皇上,皇後孃娘,這般磨牙做甚麼,我們問了她便是。”

魏夫人這才認識到暖榻上著湖水藍銷金長衣、輕袍緩帶的男人,恰是本身入宮後未曾會麵的天子貴婿。而他身側並坐的女子,矗立雲髻用隨金鑲青桃斑白玉扁方綰起,髻上簪著一對垂銀絲流蘇翡翠七金簪,餘者隻用大片翡翠與東珠裝點。她著一襲表藍裡紫的蹙銀線古梅向蝶紋衣,實在魏夫人並不大分得清那是甚麼花,影影綽綽是一枝孤瘦的緋色梅花,卻也像是杏花,抑或桃花。但是月光隔著窗欞落在那女子身上,留下一痕一痕波縠似的水光曳影,無端讓人感覺,那模糊的清寒氣味,應當不是姿容密切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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