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忙擺手道:“皇後孃娘,淩大人就是不知該如何措置,才托了奴婢進宮細細回稟。若他要奉告皇上,便不是本日了。”
惢心難堪隧道:“淩大人查出了這些,又去關田俊的牢房探聽,才曉得紮齊不但灌醉了田俊,並且在田俊入獄後特地關照過衙門,如果輕縱了田俊這般不尊聖上罔顧君臣的人,他便要找他的姑母愉妃小主好好數落數落罪行,以是衙門裡才把守得格外峻厲,田俊也吃了很多苦頭。但到了厥後,通融了官府放出田俊的,竟也是紮齊。這一關一放非常古怪,難不成是田氏承諾了甚麼,她兒子才氣安然無事了?因為連田俊本身也說過,他出獄後他母親老是惴惴不安,問她也不說,問急了便隻會哭,說統統都是為了他才被宮中的人勒迫。田俊再問,田氏卻如何也不肯說了。”
“不悲觀,不喪意。夫君乃夫君,能夠瞻仰畢生!可本宮身為皇後,痛失後代,家屬落寞,又與夫君心生隔閡。本宮又可瞻仰誰?”一而再,再而三,竭力矜持,但深深蹙起的眉心有難以消逝的悲愴。如懿的眼底漫起不成按捺的淚光,淒然道:“現在滿宮裡傳的甚麼詩你會不知?皇上拿著本宮與孝賢皇後比,且又有甚麼可比的。活人那裡爭得過死人去!”
宮女們端上來的是熬了大半夜的白果鬆子粥,氣味清甘,入口微甜。隻用小銀吊子綿綿地煮上一甕,連放了多少糖調味,亦是嬿婉細細考慮過,有清甜氣而不生膩,最合適熨帖不悅的表情。
惢心點頭道:“淩大人也是多番探聽了才曉得,本來田俊被關了幾個月,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被放了出來。”
瀾翠思忖著道:“小主與其擔憂這個,不如多留意皇上。方纔早膳時,奴婢可瞧著皇上彷彿又有些惦記取皇後孃娘了呢。”
如懿低頭細心看著江與彬新出的一張藥方,不覺得意道:“本宮不是不知,本宮往太後處存候時,皇上也偶來看望永璂。永璂病情如何,他實在都一清二楚。”
天子聽她軟語相勸,不覺道:“這原該是皇後操心的事,現在卻要你有身子的人惦記。罷了,朕會叮嚀下去給晉朱紫和慶朱紫複了嬪位。”
容珮回聲道:“皇後孃娘說得不錯,愉妃小主一向和皇後孃娘交好,皇後孃娘又那麼疼五阿哥。情分可比不得旁人!”
容珮瞪大了眼,一臉不成思議:“旁人便算了,若說是愉妃小主,奴婢也不敢信啊!”
瀾翠笑道:“小主福澤深厚,上天必定賜下皇子。哪怕是個公主,先著花後成果,也必然會帶來個小阿哥的。”
惢心不能在宮中久留,隻得忍著淚依依不捨而去。
這一日蒼苔露冷,如懿披了一件半新不舊的棠色春裝,模糊的斑紋繡得疏落有致,看不出繡的是甚麼花,隻要風拂過期微見斑紋起伏的微瀾。她悄悄坐在窗下,持續數日的陰霾氣候已經疇昔,漸而轉藍的晴空如一方澄淨的琉璃,叫民氣上略略寬舒,好過疾風驟雨,淒淒折花。
那烏沉沉的湯汁,冒著熱騰騰的氤氳,泛著苦辛的氣味,熏得她眼睛發酸。她銀牙暗咬,拿水杏色絹子掩了口鼻,厭道:“一股子藥味兒,聞著就叫本宮想起疇前那些坐胎藥的氣味,胃裡就犯噁心。”
有那麼一刹,如懿的腦中全然是一片空缺,彷彿下著茫茫的大雪,雪珠夾著冰雹密密匝匝地砸了下來,每一下都那麼健壯,打得她生生地疼,疼得一陣陣發麻。是誰她都不會震驚,不會有這般刺心之痛!為甚麼,恰好是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