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見慧貴妃盞中的茶不冒熱氣了,忙添了點水,為莫非:“娘娘那裡是要瞞著貴妃,隻是怕說了也隻是添氣罷了,便也懶怠多言。奴婢但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今兒上午外務府來回稟,說皇上禦筆寫了幅字給嫻妃的延禧宮裡,嫻妃就忙不迭地叮囑了人做成了金漆匾額掛在了正殿裡。實在皇上犒賞誰不犒賞?偏她如許抓乖賣巧,恐怕人看不見似的硬要掛在正殿裡,還一起鼓吹著,覺得如許就得了恩寵了麼?實在奴婢看,哪怕皇上要賜字懸匾,那也是該先在皇後和貴妃宮裡,那裡就輪到她了?”
慧貴妃再三謝過,方命茉心細心收了。皇後一雙碧清妙目,往那狐皮上一轉,驀地歎了口氣:“實在本宮給你的東西,再好也就是樣貢品罷了。左不過本年冇玄狐,來歲後年也總另有的。那裡比得上旁人,連宮裡掛著的一幅匾額,都是皇上禦筆親賜的。”
素心道:“今兒上午外務府不是送來了好些上用的衣裳麼?奴婢瞧著都挺好,娘娘總熬著夜給二阿哥做衣裳,本身也細心鳳體纔好。”
慧貴妃見天子並未發覺她的到來,便也垂手立在一邊悄悄聽著。比及一曲結束,方欠身見過天子。
皇後望著她背影,隻是淡淡一笑,道:“本宮惦記取二阿哥,你帶上本宮親手縫給二阿哥的那些衣裳,我們去阿哥所走一趟。”
皇後笑道:“正說著你呢,你就來了。”她打量著慧貴妃,氣候還未到最冷的時候,慧貴妃卻早早換上了一襲水粉色厚緞繡蘭桂齊芳的棉錦袍,底下露著桃紅繡折枝花綾裙,行動間便若桃色花枝漫溢無儘春華。她外頭搭著深一色的桃紅撒花銀鼠窄裉襖,領子和袖口都鑲飾青白膁鑲福壽字貂皮邊,那風毛出得細細的,絨絨地拂在麵上,映著烏黑的髮髻上一支雙翅平坦鎏金鳳簪垂下的紫晶流蘇,更加顯得她小小一張臉粉盈盈似一朵新綻的桃花。
慧貴妃低眉含笑:“臣妾身子固然孱羸,但有皇上體貼,感覺還好。以是本日特地過來養心殿一趟。”
皇後點一點頭:“傳吧。”
慧貴妃謝了恩,往下首的蝠紋梨花木椅上坐下,方纔笑道:“纔剛晝寢了起來,想著日長無事,便過來和娘娘說說話,冇擾著娘娘吧?”
說著由侍女茉心卸了披風,慧貴妃才輕巧福了福身:“給皇後孃娘存候,娘娘萬福金安。”
隻見白藤間紫花繡幔錦簾輕巧一動,外頭冷風灌入,盈盈走出去一個薄弱得紙片兒似的美人兒,素心已經先屈膝下去:“慧貴妃萬福金安。”
王欽賠了實足十的笑意:“貴妃娘娘來得正巧,皇上歇了午覺起來批了奏摺,現下正歇著呢。挑了南府樂班的幾個歌女,正彈著琵琶呢。”
慧貴妃本來就是弱不堪風的身形,天子這般體貼,更多了幾分女兒嬌態:“皇上龍氣暢旺,臣妾在中間,也感覺好多了。”
茉心笑道:“皇後孃娘不曉得呢。雖說到了十一月就上了地龍,可我們小主還是冷得受不住,手爐是成日捧著的,腳爐也踩著不放呢。”
皇後和顏道:“既是皇上賜給本宮的,本宮天然能夠做主了。你且收著吧,明兒叫外務府做件保暖的衣裳,本身暖了身子就不白費了。”
慧貴妃離了長春宮,坐在輦轎上支腮想了半晌,便道:“茉心,你帶著這件玄狐皮先回宮。彩珠、彩玥留下,陪著本宮去養心殿看望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