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從安閒容道：“是。”一一把來源說得清楚：“朱紫汪氏，羊城知府嫡女。乾元二十九年四月入侍，初為選侍，進娘子、美人，二十八年春進朱紫。向來在幾位新人中也算是得皇上恩寵的。冊朱紫一月後，皇上垂垂將心機轉在新進的大小劉娘子諸人，已有幾月未曾得幸了。”

我俄然取下毛巾拋下，想一想道：“我的朧月也有十來歲了吧？”

心頭裝著沉甸甸的苦衷，兼之顯陽殿的小內監們每隔一個時候便來報玄淩的病情。幾番下來，睡下時晚，就寢便非常輕淺了。

我霍地站起，摒退了世人，緊緊握住槿汐的手，慎重道：“槿汐，自我入宮以來，幾番沉浮，都是你不離不棄陪在我身邊。你和我相處的光陰，比皇上與清都多。說句實在話，隻怕你比他們都曉得我在想甚麼，要做甚麼。”

我緩緩道：“我在流派上寬鬆本是為了便利孫秀士之事，冇曾想倒被汪朱紫也沾上了便宜。”

我取下臉上的毛巾，順手撂進銀盆裡，又換了一塊潔淨的換上。整張臉悶在滾熱的毛巾裡，聲音也是悶悶的像沉墜的雷聲，“我這些日子的確是精力不濟，看顧著前朝，幾個孩子也忽視不得；端貴妃本就身子弱，是個不管事的；德妃雖好，但是疇前她隻是有個協理後宮的名頭，溫裕皇後最奪目不過，怎肯放她在大事著力，以是曆練的也未幾。現在全部後宮的事都撂在她手裡，不免不能麵麵俱到。”

“不幸了她那一心攀高爬低的心。”我道：“那就怪不得我了。本來如果和孫秀士一樣苦處，我便罷了，但是蓄意爭寵且到了要借種的境地，我就斷斷容不得了。”

鏡中，我的神采冷寂了半晌，“他怎能算到我會如許待他。大家都隻道我賢德……”

槿汐眸中一亮，嘴角已經蘊上了笑意：“是呀。普通淺顯人家的女人，這個年紀也該跟著母親學著掌事了。隻是若放在大師朱門裡，隻怕這也還是孩子的年紀呢。”

我心下感激不已，一時候甚麼話都說不出來。千言萬語，各種酸楚痛苦，曆曆都似在麵前，相互都非常瞭然。

槿汐微微凝神，都雅的眉頭已經伸展開來，“封宮的體例隻在先帝隆慶帝時用過一次。當時為迎舒貴妃入宮一事，承光宮祝修儀率一宮宮嬪帶頭跪在儀元殿前哭諫，先帝勃然大怒，下旨封宮。直到舒貴妃的清河王滿五歲那年才放出來。那幾年，封了的承光宮的確如冷宮普通苦楚，隻是宮中諸人名位還在罷了。目下皇上病重的啟事自康嬪而起，韻貴嬪身為主位也難逃乾係，倒也抵得過了。”

品兒蘸了桃花水漸漸梳理我的委地長髮。銅鏡中我的髮絲和婉垂著，閃動著一點瑩潤的光芒。我悄悄道：“明天皇上提及我疇前愛散著頭髮的舊事，又感慨我現在打扮得華貴，滿頭金珠。我竟當著皇上的麵把髮飾一一摘了，見康嬪的時候都散著頭髮。”我似是唏噓，“好笑的是，皇上說的是舊事，我內心頭想起來的，倒是彆的事。兩人同是感慨舊事，卻各有舊事。”

槿汐道：“汪朱紫的性子本來就是有便宜就占，深恨不能拔尖的。也是我們忽視了。”

開門出去，倒是德妃身邊的親信掌事宮女含珠，行了禮非常客氣道：“給皇貴妃存候。我們娘娘擔憂娘娘昨日辛苦，又放心不下皇上，定是冇睡好，以是特地遣了奴婢來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