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的神情淡泊而平靜,“我與姐姐同去無梁殿,皇上也已經應允了。”
離船登島,偌大的無梁殿是建國天子為皇後所築的避暑涼殿,隻是不見梁椽,唯有四周龐大的窗戶,視野開闊,而所見之處,除了碧草宮牆,唯有茫茫湖水,碧波泛動。
我神采一暗,道:“勞動公公了,請吧。”
落日暮色下,倦鳥歸林,紅河影重,那種赤色的蒼茫之感,彷彿重重壓迫在人的心口。陵容身影肥胖,隻攜了寶鵑的手,抱著一個承擔道:“姐姐留步。”
我見她如此說,不免感慨,“真是難為你了。”
浣碧打量完四周表裡,不無光榮地感喟了一聲,道:“固然不能和宜芙館比擬,但所幸也不算太荒涼失修。”說著和槿汐、流朱、寶鵑和小允子一道脫手,在寢殿安設好箱籠鋪蓋。
見李長走了,陵容道:“姐姐彆太悲觀,皇上隻是一時受了矇蔽罷了,內心還是很心疼姐姐的。指不定哪天就接姐姐出去了。”
打動如潮流洗濯周身,我的震驚隻要半晌,很快醒神道:“不準胡說。無梁殿是甚麼去處,你若陪我一去在這宮中的出息便算是就義了。”我神采暗淡,望住她道:“何況我這一去,名為思過,是連哪一日能返來都不曉得的。隻怕不好的話一輩子都要在無梁殿中過了。你何必陪我去過如許的日子。”
我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我冇有事,難為你也刻苦了。”我想一想道:“如何你隻帶了寶鵑一人來,菊清呢?一個宮女夠使喚麼?”
陵容甜甜一笑,道:“寶鵑是我的家生丫頭,粗手笨腳使喚慣了的。菊清是姐姐贈給我的宮女,我如何忍心帶她來這裡,叫她看管玉潤堂了。”她笑著撫著本身的手道:“姐姐放心,我也會些針線上的工夫,有甚麼本身脫手就是了。”
陵容含笑道:“姐姐疇前待人的心,本日有了回報了,連我也能跟著叨光很多。”
我悄悄握住她的手,將她承擔接於手上,道:“隻要mm不怕無梁殿偏僻孤清,冇甚麼人奉侍。”
我自車中漫捲起帷簾,探出身去,道:“是誰?”
我感喟,風捲起鬢角的垂髮摩在臉上沙沙地癢,眼角不覺酸酸地潮濕。
七月十五的夜,我因罪素簡的衣衫薄弱得有些禁不住夜來的風。我俄然想起,本日便是傳說中的鬼節嗬,連晚風也是陰沉的,帶著些許戾氣和悲怨。陵容的神采有些苦楚,苦楚以外倒是有模糊約約的輕鬆之意,她的聲音在哭泣的風入耳來有些不太逼真:“陵容邇來見罪於各宮嬪妃,且姐姐待我恩重如山。與其在這宮中持續鉤心鬥角、受蕭瑟痛苦,我甘心伴隨姐姐,相互照顧。”
陵容出去,喜滋滋道:“我還覺得無梁殿早已破敗不堪,本來還算潔淨整齊。總算皇上固然聽信華妃,也不是一味苛待姐姐的。”
我黯然淺笑,點頭道:“你是來送我的麼?在這個節骨眼上何必親身來呢,太點眼了,今後你的日子便更難過。”
陵容說得亦是真相,自她被冊封為嬪位後,玄淩對她的恩寵也大不如疇前了,常常三五日也見不到一次。又因她未有正式的封號,雖名列正五品,一應供奉卻比恬嬪等人低了一等。而她的冊封卻讓宮中的人在妒忌之餘也明白玄淩對她也不過而而,又見玄淩現在待她如此,更加現裡暗裡敢挖苦於她,她的日子實在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