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憂聲道：“多謝皇上體貼，就怕是睡得太沉纔不好。”

天子扶我手臂暖和道：“你但是多慮了。你本無辜受害，又受了連番驚嚇，切勿再哭傷了身子。”

我裝胡塗道：“皇上在說甚麼旁人？”

我害羞悄聲說：“嬛嬛身子不便利。”

玄淩感喟道：“你老是過分仁善，她如許害你，你還為她討情。”

事情既已告終，玄淩與我皆是鬆了一口氣，他握住我手，我臉上更燙卻不敢抽手，隻好任他握住。玄淩帶著笑意隨口道：“提及那日在倚梅園中祈福，你可帶了甚麼敬愛的物件去，是香囊還是扇墜或是珠花？”

玄淩清淺一笑：“此番的事你必然是受了驚嚇，若要做也等你放寬了心再說。”他的目光凝在我臉上，緊一緊我的手：“朕與你的日子還長，不急於一時。”

我知她觸景傷懷，歎了口氣道：“我原不想要花穗和小印子的命，打發他們去暴室服苦役也就罷了。誰知皇高低了旨，那也冇法可施了。”

玄淩神采轉眼冰冷：“她，欺君罔上，竟敢自稱是當日在倚梅園中與朕說話的人。你我當日說話她必然是在一旁偷聽，才氣模糊說出幾句。這‘順風如解意，輕易莫培植’一句竟是如何也想不出來，隻跟朕推說是一時嚴峻忘了。”他語氣森冷道：“她多次以下犯上，朕均念及當日情分才饒過了她。現在倒是再無可恕了。”

一起用過午膳，玄淩道：“另有些政務，你且歇著，朕明日再來瞧你。”

我再次俯身道：“多謝皇上。”

槿汐神采略顯傷神，低聲道：“是。”

這一夜很快疇昔了，我睡得很沉。醒來槿汐奉告我玄淩已發落了小印子與花穗，正在堂上候我醒來。倉猝起家盥洗。

我流著淚不肯起來，俯身道：“嬛嬛曾在除夕夜祈福，惟願‘順風如解意，輕易莫培植’，卻不想天不遂人願……”我說到此，用心不再說下去，隻看著玄淩，低聲抽泣不止。

很久，他方柔聲說：“朕本日留下陪你。”

讓天子久等，已是錯了見駕的端方。我見玄淩單獨坐著，麵色很欠都雅，悄悄喚他：“四郎。”

李長見天子俄然轉了主張，但也不敢多問，躬身應了出去冷宮傳旨。我冒充利誘道：“皇上如何了？俄然要賜死餘氏？”

玄淩向堂外喚了貼身內侍李長出去道：“傳朕的旨意。冷宮餘氏，欺君罔上，毒害嬪妃。賜，他殺。”

公然他神采一震，眉毛挑了起來，一把扯起我問：“嬛嬛。你許的願是甚麼？在那裡許的？”

我見他問的彷彿全不知我那日掛著的是小像，心知小像不是落在了他手裡。雖微感蹊蹺，也並不往內心去，隻答道：“也不過是女兒家喜好的玩意罷了，四郎若喜好嬛嬛再做一個便是。”

玄淩擁我入懷，隻悄悄不發一言。畫梁下垂著幾個鍍銀的香球懸，鏤刻著繁麗斑紋，金輝銀爍，噴芳吐麝，襲襲香氳在堂中彌蕩縈紆。窗外漱漱的風聲都清楚入耳。

我揮一揮手，聲音模糊透出倦怠道：“下去吧。我累了，要單獨歇一歇。”

我整整衣衫道：“話雖如此，我內心始終是不忍。你拿些銀子著人去為花穗和小印子收屍，再買兩副棺材好好葬了，畢竟也算奉侍了我一場。”

“你的情意我已明白。隻是君無戲言，餘氏罪無可恕。不過，既然你為她討情，朕就賜她身後答應屍身償還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