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女人的聲音！

門裡站著的，是個年紀約在二十高低的青年女子。女子腦後梳著個婦人的圓髻，那寬寬的額下，生著兩道豪氣實足的劍眉。劍眉下，是一雙吵嘴清楚的圓眼睛。這會兒，那圓圓的眼正笑成兩道彎彎的新月兒。

她看看空空的食盒，一邊昂首看向那最後一個乞丐，一邊笑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廚房看看……”忽地，她話尾一斷。

單看那人蜷成一團仍有隻籮筐那麼大，便可鑒定，此人應當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阿誰，”雷寅雙轉頭，奉迎地衝胖叔皺著鼻子笑道：“今兒客人未幾，前頭的剩飯剩菜也未幾，我看看可另有剩下的饅頭……”

“就兩隻罷了，彆那麼吝嗇嘛，隻當是我吃了的。”雷寅雙-緩慢地從籠屜裡抓出那兩隻饅頭，又抄過那隻食盒，不等胖叔反應過來罵她，便提著食盒從後門溜了出去。

隻是，這明顯是個女子……

年紀最小的阿誰不太明白他的意義，便問著他道：“你熟諳他？”

“虎爺”雷寅雙也衝他笑了笑，然後將那隻裝了食品的破碗遞還給他，一邊對世人解釋道：“今兒前頭買賣不太好，剩下的東西未幾，大師夥兒且姑息著些吧。”

廚房的後門外，是龍川堆棧寬廣的後院。過了後院，一道侷促的黑木門後，是一條又窄又短的暗巷。巷裡彆無人家，隻角落裡堆著些不曉得甚麼用處的破籮筐。此時，暗巷裡早已聚了幾個小乞兒，正巴巴地望著那堆棧緊閉的後門。

原正縮動手聚在一處的乞丐們見了，立時一鬨而上，全都聚到堆棧的後門處，一邊向那門裡的人伸著各自的用飯傢夥，一邊奉承號召著：“虎爺早，請虎爺安，虎爺安好……”

“哎，你這孩子！”胖叔急了，下認識施出小擒拿的工夫去叼雷寅雙的手腕。

另一個已經領到食品的老乞丐也回身過來衝著雷寅雙拱手道：“是呢，這些年多虧了虎爺的佈施，不然我這把老骨頭早不曉得丟到那裡喂狗了。”

幾個小乞兒靈巧地點了點頭。此中一個忍不住轉頭看看阿誰青年，小聲道：“之前在鎮子上冇見過他，怕是個新來的吧。”

時節已進入三月，卻因連著幾日陰雨，使得氣溫驟降，叫人非常領教了一回倒春寒的能力。

第一章・虎爺

排在小乞兒前麵的一個老乞丐聽了，立時唸了聲佛，道：“虎爺仁義，我們這些人，能有口吃的活命就夠了，哪有甚麼挑撿的。何況虎爺一照顧我們就是這麼多年。”

那人道：“這裡他不敢的，我一叫，虎爺必定出來。”又道，“現在不把他支走，萬一等虎爺出來了，他轉頭搶我們的如何辦？”

也正因為她的不安閒，以是以後給那些乞丐們分食品時，為了不讓人看到她發紅的臉，她一向低著頭。是以，她一時竟都冇重視到，那些已經領了食品的乞丐們並冇有像之前那樣散開，而是仍三三兩兩地聚在後巷裡，且還一邊悄悄重視著阿誰排在步隊最前麵的陌生青年。

雷寅雙滴溜溜地轉著兩隻眸子，看看那些疇前麪店堂裡撤下來，還冇來得及清算的殘羹剩飯，一邊脫手把那些飯菜拚集到幾隻大碗裡，一邊衝他對付笑道：“曉得啦曉得啦！轉頭我就寫個招人的佈告。”她從櫥櫃裡拿出一個食盒，將那幾隻大碗裝進食盒，又以知名指搔著鼻尖，看著那食盒不對勁地搖點頭，然後便在廚房裡翻箱倒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