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李媽媽回身要走。滿兒忙放開扶著她孃的手,膝行到李媽媽跟前,
李媽媽不由長歎一聲,上前一把拉住李氏的手,拿掉她手裡的繡花針,勸道:“媽媽曉得女民氣裡頭有怨。隻是,女人好歹也要曉得保重,凡事往開處想纔是,何必拿本身作賤呢。”
繡房裡,李氏坐在繡架前,正心平氣和地繡著觀音像。那模樣,看上去倒比繡樣裡的觀音菩薩更有幾分離開塵凡的味道。
李媽媽看看太太的背影,不由長歎一聲,隻得冷靜退了出去。
剛出房門,黃鶯就低聲說道:“纔剛纏枝來講,二女人用心弄壞了我們大姐兒的手串,跑到老太太那邊去哭訴了一番,又叫我們大姐兒捱了怒斥,可有這事?”
黃鶯也是本性子暴躁的,一聽就毛了,道:“太太也真是,整天就隻癡迷一個刺繡,家裡大事小情全不管,倒叫那些人蹬著鼻子上了臉,竟敢作賤起我們大姐兒來!今兒他們敢如許,明兒就敢更進一步!要依著我的性子……”
黃鸝低聲稟道:“老神仙說,四姨娘是女胎,六姨娘倒是個男胎。”
不過,因李大生前伺弄馬匹經心,甚得羅老爺的賞識,故而他家倒是得了坐位置不錯好宅子。是以,李媽媽出了後角門,隻又拐了兩個彎,便到了李大師。
她忽地打住。李氏撫著繡像的手也是一頓。
見李媽媽又要說話,李氏搖點頭,從她手裡拿回繡花針,一邊理著針上的絲線一邊道:“我這一輩子,已經是如許了,這府裡的事我是丁點兒也不想過問,隻要他們不缺了我的短了我的,管他內裡大水滔天呢。”
“我說媽媽如何俄然跟我提及這些有的冇的,卻本來是為了這個。實話跟媽媽講,我向來就冇把她們放在心上過,生男生女,生多少個,跟我又有甚麼乾係。就算她們一個個都生了兒子,我也不會抱來養在我這裡。有那工夫,不如繡我的觀音大士像,修一修我的來生的好。”
“當家掌事的當然還是老太太您啊!”黃媽媽道,“隻是有些事情,比如這選奶孃丫環,老太太儘能夠罷休先叫姨娘管著嘛。”
自打大周朝立國以來,平陽伯府的爵位已經秉承了三代。雖說曆代都放出去很多家人,可也架不住府裡不竭的添丁入口。那排沿著老宅後街所建的下人房,垂垂也就不敷住了。
“啊,是了,”李氏這纔想起來,笑道:“倒是我忘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鑽進了繡房。
一見來人,黃鶯不由一縮脖子,吐著舌叫了聲“李媽媽”,又迎上去笑道:“媽媽如何這就返來了?不是說要在家過夜的嗎?”
李媽媽心疼地望著她,不由一咬牙,再次上前拿開她手中的針,道:“女人且放寬解,不管她們生養多少個,是男是女,畢竟還是要叫你一聲‘母親’的,你又何必在這裡自苦。等那六姨娘生養了,隻要太太把哥兒抱過來自個兒養著,終究也是誰都越不過太太去。”
太太一聽,不由冷哼一聲,道:“你又不是冇見著老太太歡暢的阿誰模樣,這哥兒定然是要養在老太太跟前的,我纔不去討阿誰嫌呢。”說著,回身去推李媽媽,笑道:“媽媽家裡另有事呢,儘去忙你的吧,成的事我本身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