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謝鴻宦海沉浮多年,見過很多風波,瞧著麵前劍眉修目標梁靖,也是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
他亦顧不得官民尊卑,穿戴那身整齊官服,雙手作揖,誠心道:“晏公子救了我闔府性命,謝某感激之極!”念及剛纔的言辭,自發冇跟哪位姓晏的妙手有過友情,又迷惑道:“不知你說的昔日友情是……”
謝鴻無法點頭,扶著她肩膀,“冇甚麼大事,爹會安排好。上回給你的幾張拓印碑文辨認清楚了嗎?若辨認完了,謄一份給我瞧瞧。晏平對府裡有恩,他傷勢未愈,得靜養,你也彆太滋擾他。”
謝鴻官居司馬,雖是被貶謫,不及先前的長史之職,也算魏州的父母官,便衝他點了點頭,道:“傳聞晏公子昨日出門,半夜方歸,有話要跟我說?”
謝鴻驚詫,“你是?”
隻是彼時謝鴻不知那是梁靖的表字,未曾留意。
梁靖點頭,拱手道:“小侄表字晏平。”
她驀地提起此人,謝鴻稍覺不測。
若說是淮南那邊,謝老太爺正活力,成心蕭瑟懲辦,要他向家屬低頭,將玉嬛送進宮裡,不會如此周到安排。且隔了千山萬水,哪能洞察先機,及時來救?
謝鴻心境翻滾,愣愣打量了好久纔回過神,忍不住伸手,在梁靖肩膀悄悄拍了一下,“晏平,公然是晏平。昨日山道上打敗秦驍,這技藝公然短長!”
待玉嬛過來,便又叮嚀,叫她這些天彆往府外跑,若跟馮氏出去赴宴,旁人問起此事,也須閉口不言。
隻不知這晏平究竟是何身份,掩門密探了半天,竟能令滿臉笑容的父親麵露歡樂。
梁靖還是那副清冷姿勢,微微躬身,“多謝大人。”
“梭子嶺!”謝鴻驚詫之下,聲音突然舉高,又敏捷壓下去。電光火石之間,有個動機竄起來,他看著梁靖,不成置信,“明天那小我……是你?”
謝鴻臨時不知梁靖秘聞,將他瞧了半晌,終是一聲感喟,暫未多言。
他仍長身站在簷下,彷彿暴露了個對勁的笑容,卻在謝鴻回身告彆的刹時收斂,拱手為禮,一派端莊內斂的姿勢。
心中翻江倒海,關乎性命的事,自須慎重,他將梁靖看了半晌,才道:“你當初的傷……”
梁靖,梁晏平,本來是他!竟然是他!
馮氏坐在中間,將小丫環端來的糯粥小菜挨個擺在他跟前,待屏退旁人,又低聲道:“刺殺的人有了眉目,明天脫手救我們的呢?這魏州城裡能打敗秦驍的妙手未幾,他又不留姓名,不知是甚麼來頭。”
跟馮氏大抵說了秦驍的事,伉儷倆自忖跟秦驍並無過節,如此周到安排性命相脅,秦驍不吝親身脫手,必然是跟都城裡那潭渾水有關,不免添了憂愁。
但是……謝鴻掃了眼外間常備的藥箱,“你的傷不是還冇病癒?”
“梁——”謝鴻臉上儘是驚詫之色,“武安侯府的梁靖?”
“梁靖。”
“是我。”
梁靖不覺得意地挑眉,唇角微動了動。
他當然曉得梁靖,十數年前就曉得,隻是梁靖十歲入京肄業,隨後又遊曆各處,參軍邊地,甚少回府。他又是三年前纔到魏州為官,兩人一向冇見過麵,更無從曉得他弱冠後取的字。
梁靖抱拳作個揖,見謝鴻眉間儘是疲色,抬腳勾了個椅子,推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