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連著此岸樹乾,值得依靠信賴。也許是個假象,轉眼就能幻滅。
“這個是我孃親身繡的,用了很多年,他熟諳。”
梁靖匕首紋絲未動,聲音一樣冰寒,“如何逃出來的?”
秦春羅本來就因秦驍下獄的事而擔憂驚駭,如驚弓之鳥,現在落在這煞神般的人手裡,雖猜不出對方企圖,卻也知保命要緊,驚駭之下又想不出欺瞞誤導的體例,隻能照實交代。
這就罷了,他自稱是茂州人,卻彷彿跟這寺裡的方丈熟諳。前晌兩人進了寺院,方丈便親身歡迎,取鑰匙帶進藏經閣,除了說些藏經閣裡的事外,冇半點旁的言語,默契得很——全都事前辦理好了似的。
可這些猜想全無用處,她跟謝鴻探聽過秘聞,謝鴻感覺她年紀有限,不該摻雜到這類事,不肯流露。今早她提了要來宏恩寺的事,謝鴻倒冇反對,隻叫她彆粗心,免得留下陳跡。
而麵前這位古怪的客人,就更不能希冀了。
“對,是他。”秦春羅喜出望外,“他已經來了嗎?”
梁靖愣了下,道:“如何?”
公然秦春羅嚇得一抖,恐怕就此丟了小命,期呐呐艾地將逃出府的體例照實交代。
小沙彌走向碑林,目光落在秦春羅身上,似是看望。
她不太敢單獨關了窗戶待在這裡。
梁靖未料她還會如許怯懦,心中暗自好笑,旋即和緩神采,道:“跟我走吧。”
當天晌午,梁靖便叫人喬裝仆婦混入秦府,按著秦春羅所說的路,神不知鬼不覺將睡午覺的秦夫人挪了出來。
“啊!”玉嬛差點失聲,看著秦春羅那毫無朝氣的模樣,一刹時幾近信了,繼而下認識驚駭,冇想到梁靖會脫手這麼狠。吊著顆心昂首,那位眼底的厲色略微收斂,倒添了那麼點戲謔的味道,一本端莊隧道:“嚇你的。”
秦春羅嚇得傻了,冇明白他的意義,“甚麼……逃出來?”
玉嬛剛纔的心驚肉跳垂垂平複,隨即整了整冠帽,跟著他悄悄出了藏經閣。
兩人目光探聽了半晌,小沙彌便走到她跟前,“女施主但是在找武安侯府的梁公子?”
明顯是流浪重傷被她救了命,現在卻成了謝家的拯救仇人。
變故橫生,這景象著實在料想以外。
“來了?”
說著,回身欲走。
這個晏平,可真是古怪得很。
“我……驚駭。”玉嬛揪著他衣袖,聲音很低,“能跟著你嗎?”
比起那身冷厲煞氣,他慣於握劍的掌心是粗糲而暖和的,隔著薄弱的衣衫傳來溫度。
青衫裹住身材,滿頭青絲束在頭頂,眉清目秀,抬眼瞥過來,活像內疚的漂亮少年。
秦春羅見狀,更冇了狐疑,繞過佛殿,進了僻靜處的藏經閣。
就那麼個平平無奇的舊荷包?梁靖不出聲,眸色陡厲。
梁靖聽罷,又問了幾處緊急的。
她雖經常奸刁,卻怕黑怕暗。這座藏經閣修了也有百餘年,因怕日頭曬壞了裡頭的寶貝,窗欞極少,且因年事太久,外頭爬滿了藤蔓綠葉,遮擋得密密實實。敞開窗戶時還能有點亮光,若關了窗扇,就隻剩滿室暗淡。
梁靖腳步一頓,覷著她那較著有些驚駭的模樣,冇作聲,隻慢騰騰地摘上麵具。
話音未落,聲音卡在喉嚨,身子晃了晃,驀地疲勞在地。
哪怕最裡側光芒暗淡,哪怕梁靖背對著她,戴著麵具看不到神情,那身毫無收斂的冷厲煞氣卻叫民氣驚。比之那日山道上梁靖揮劍殺人、血跡四濺時的狠厲,更多幾分陰沉,配上秦春羅那見了鬼般的驚駭聲音,讓玉嬛都感覺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