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嬛還是抱著錦被晝寢的模樣,半抬眼眸,伸手攏著青絲,“甚麼事?”
見梁靖不答,玉嬛續道:“當初還說你是茂州人,講了那麼多故事,哄人很成心機嗎?”
手劄在掌中沉甸甸的,她藏贓物似的塞進錦被裡。
倘若秦驍真跟永王有牽涉,那麼教唆秦驍的、梁靖所保護的人彆離是誰,呼之慾出。
信箋舉起,寬袖自腕間滑落,堆到肘彎,他手臂上一道紅痕奪目,血排泄來留下蜿蜒陳跡,那傷口尚未癒合,頎長而極深的裂縫,瞧著就很疼。
玉嬛暗自心驚,敏捷翻完了,仍舊收起來藏著,內心卻噗通噗通跳個不斷。
既然梁靖說這是永王跟秦驍來往的證據,自是跟謝家息息相乾的。她遊移了半晌,終是冇忍住,拆開此中一封。是秦驍寄出的問安手劄,前麵是封複書,看那乾枯的墨跡和紙箋光彩,二者應當都是數年前的。
梁靖點頭,聲音都帶了低笑,“好。”
站了半晌,她已將屋子瞧過,冇見甚麼非常。怕這位嬌養的令媛當真計算禮數,到永王那邊告狀,永王失了顏麵又心疼這般嬌滴滴的美人,活力懲罰,哪敢再逗留,當即告了聲罪,帶著兩位丫環出去。
“冇事。”玉嬛點頭,揉了揉眼睛,“隻是冇睡醒,娘讓我再睡會兒,好嗎?”
他的目光非常專注,埋冇光芒,凝睇般落在她臉上,從眉眼到唇頜,敏捷打量。這目光讓玉嬛有些忐忑,總感覺本日永王所謂遊山散心是酒徒之意不在酒,加上先前在梁家召見時的古怪,方纔宴席間過分的體貼,讓她內心不免敲著小鼓。
梁靖一身黑衣似潑了濃墨,輕咳了聲。
玉嬛內心一緊,倒是眉眼微沉,嘲笑了聲。
“他曉得?”玉嬛驚詫。
她臨時按捺,隻叫石榴找了消腫化瘀的藥膏,抹在小腿傷處。
幸虧她綁得牢實,哪怕走了半晌,手劄也未曾疏鬆,又有堆疊的裙角諱飾,無人發覺。
“彆苑裡防備不嚴,方纔有賊人突入,冇驚擾二位吧?”他笑得光風霽月,端貴和藹。
連續又拆了幾封,雖冇寫駭人聽聞的事,但看年代印鑒,竟是每月都能有一封。
“前麵空著, 藏在帳子下。”
誰曉得她嬌滴滴養慣了,會這般放在心上?
似方纔那樣冒然突入寢臥之處,無異於輕視對方身份,不敷尊敬。
潛伏謝家那麼久,也該堂堂正正地,以梁家後輩的身份拜訪謝鴻了。
梁靖幾乎發笑,隻好站在桌邊,手撐著桌案,躬身道:“我的身份,實在令尊早就曉得。”
因客舍是臨水而建, 牆外又有樹木碧綠潮濕, 扳連得屋裡都有潮氣, 這架子床便不是貼牆擺放,而是隔了兩尺的間隔, 拿厚重的數重軟帳罩著。
目光落在她柔滑臉頰,如畫眉眼,那隻手不聽使喚地抬起來,幫她捋到耳背後。
這霸道的小模樣,嘖。
玉嬛卻已坐起家子,也不繫疏鬆的領口,隻趿著軟鞋,走到仆婦跟前,淡笑著道:“倒是方纔門扇一開,將我嚇得不輕,還當會有生人闖出去,衣裳都來不及穿。這息園是永王殿下的彆業,端方戍守都如此疏鬆麼?”
措置了傷口,瞧著冇甚麼事,玉嬛便將東西收好,“我先回屋,梁大哥慢走不送!”